一走近這個偏僻的似是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般的小山村,我便想起了許彥從前同我講過的一段親身經曆。
許彥是我大學時期的同學,說起來我們還做過將近一年時間的室友。
發生在他身上的事距現在應該有十幾年時間了,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在我的記憶裏這個有些毛骨悚然的故事似乎遠沒有那麼久遠。
他出生在一個雖閉塞但算得上山清水秀的小山村裏。
從小學起一直到高中,他就從沒踏出過過小山村一步。
盡管村裏新近建了不少小學以滿足適齡兒童的上學需求,但方圓十幾裏路,稱得上“高級中學”的學校就一所,被村裏的人稱為“村一中”。
“村一中”坐落在山的東麵,周遭還有零星幾戶住家。
但說起村一中,就不得不提到學校門前的一口枯井,據說年份很久遠了,深厚的曆史大概可以追溯到明朝崇禎年間。粉牆黛瓦的學校也是一棟古色古香,頗有年代感的舊式宅院。
學校毗鄰一片寂靜山林,傍晚時分,日落西山,日間蔚藍的天空被黯淡的晚雲渲染成一片燦黃。學校雖不大,隻有一個雜草叢生的操場和三間牆壁斑駁的教室,但“村一中”建成的那天起,許多靈異事件的傳聞就不脛而走,整個村子裏都因此而陰雲密布,寧靜的生活就此被打破,籠罩著一層無可言說的不祥色彩。
一天,許彥因為連續幾天遲到早退,不巧下午被新來的班主任黃老師抓了個正著,便讓他留下來,要求清理教室,打掃到黃老師滿意為止才能離開。
放學鈴聲一響,學生們便魚貫而出,不大的校園竟忽然有了幾分空曠靜謐的意味。
許彥和黃老師一人負責一間教室,剩下的最後一間教室,兩人說好一起打掃。
看著窗外天色漸晚,聯想到那些或真或假的流言,許彥不知不覺竟有些害怕,便偷了點懶,草草拖了幾下地,就跑到黃老師打掃的那間教室裏去。
敲了敲門,卻沒有人應聲。許彥透過窗戶朝教室裏打量了幾下,卻發現裏麵空無一人,地被拖得幹幹淨淨,但黃老師卻不知道去了哪裏。
也許黃老師是去洗拖把了,許彥這樣想著,便靠在教室的窗戶邊閉目養神了一會,但向來膽大的許彥卻總感覺身後有人在注視著他,猛然回頭,卻空無一物。
許彥強忍著內心莫名升起的恐懼,硬著頭皮向走廊盡頭的最後一間教室走去,然而剛要推門而進時,教室裏的燈卻突然亮了起來,許彥“啊”地一聲叫了出來,聲音響得幾乎要劃破天際。
許彥抬起頭來,遠遠地看見黃老師正拿著濕漉漉的拖把向自己跑來,便撫了撫胸口,長長地舒了口氣。
“怎麼了?”黃老師關切地問道。
許彥用一種自己都難以相信的蚊子般的細小聲音囁嚅著說道:“燈……剛才……剛才莫名其妙地亮了,我感覺……”
就在許彥正要指給黃老師看時,那間教室裏的燈忽然又滅了。
黃老師便滿腹狐疑地望著還豎著一根手指的許彥,似乎他在說什麼不可思議的怪話。
“你感覺什麼?有什麼不對嗎?”黃老師倒是輕鬆地衝許彥笑了笑,見許彥有些茫然,就又順勢在地上踩了拖把幾腳。
“我……總覺得……”許彥大腦一片空白,一時間竟有些瞠目結舌,完全接不上話來。
許彥怎麼想,都覺得很不對勁。分明自己剛要走進教室的時候,燈自己亮了起來,怎麼才一眨眼的功夫就又自動滅了呢?
就在許彥沉思的這一會,黃老師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說:“好啦,我們一起進去大掃吧。這樣總沒問題了吧?”
許彥微微漲紅了臉,有些發窘,似乎對自己的畏首畏尾很不好意思。
隻是剛推門而入,許彥就發現教室後麵的角落裏放著一麵自己從未見過的老式全身鏡,這不看不要緊,一看,他竟發現自己和黃老師的身後站了個。一個披散著頭發,怒目圓睜的女人!
許彥都來不及叫黃老師,便慌慌張張地踹開教室門,頭也不回地就朝校門的方向跑去。他無暇顧及,耳邊是夜風拂過他的臉,幾近狂躁地咆哮著,此時此刻,許彥隻覺得自己渾身涼透了。
他一刻也不停地就往村裏最南頭的家裏跑去,伴隨著無休無止的張皇失措,許彥總覺得眼前有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之感,他像是漁船側翻墜入陰冷無光的湖底那般,死命地掙紮著,好不容易跑到了熟悉的橋上,他終於看到了自家的小平房。一到家,許彥便失魂落魄地癱坐在椅子上,許彥的兩個姐姐便好奇地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這麼火急火燎地就跑回家來?
許彥便把下午的怪事原原本本地敘述了一遍,一點添油加醋也沒有,可忽然,他的兩個姐姐沉默了很久,許彥的大姐猶豫了一會,小聲地說道:“那可能是一麵照妖鏡。可是——”
“黃老師今天上午就去城裏調研了,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