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父親說：他還記得，我小時候第一次學會走路歪歪倒倒的樣子，第一次開口說話，叫得是媽媽，第一次幫家裏做家務，用掃把在院子裏畫了一個大字，第一次去放牛，被牛嚇得哇哇大哭。第一次學做飯，把飯煮的不生不熟，吃得全家人拉肚子。第一天去學校，我有點膽怯，有很興奮。第一次考試，拿了成績單回去，大老遠就叫這他看自己成績單的樣子…
太多的第一次。太多我不曾注意的事，太多我想不起的過去，他卻把它記得牢牢的，放佛那些事件就發生在昨天，件件都如此清晰，件件都如此深刻。
媽媽在一旁默默無聲的聽著父親述說，我知道，其實那鞋事她也是清晰的記得的，隻是那一刻她選擇了沉默。選擇了傾聽。
父親說他很高興，但是，我看得出，更多的是他很幸福。隻是，作為一個農民人，他沒有幸福和不幸福的概念，他隻知道，他很快活。在父親的世界，他覺得隻要過的快活了就什麼都好了。
親戚朋友喝完酒，吃好飯，聽完父親的嘮叨也是半夜，親戚們也陸續離開。那一夜，父親醉酒躺在床上在夢裏也不停的咯咯直笑。
第二天父親醒來時已經是大中午了。他又恢複了以往的沉默，一個人坐在門口的小凳子上默默的抽著煙。煙霧圍繞著他的臉頰慢慢淡去。有時候吸得急了也會咳嗽兩聲。直到他把一包煙抽得所勝無幾。他叫過我問道：
“小雨，你還準備去讀書嗎？”
在生病這段時間我早想過，如果我的病能好，那麼病好了我就去大城市打工。幫爸爸媽媽分擔一點生活壓力。於是，我想也沒想就告訴他，我不去了。爸爸又是好一整子的沉默。然後問我，不讀書了想做什麼。
其實，我也想過很久，如果我不讀書了要做什麼，是像村裏的其他姑娘一樣找個人嫁了嗎？答案是：我不要，我不要像村子裏的那些姑娘一樣，我不想過那樣的日子。女人，不一定就是要依靠誰的，我也可以活得很自在，特別是一個在生死邊沿走過一回的人。我不想我好不容易得來的生命，就這樣消耗在這個小小的村裏在。我渴望外麵的大世界。我希望自己可以走得更遠，飛得更高。
“我去外麵打工吧，現在那些大城市也是很好找工作的”。我做了深思熟慮。
“那你和我們一起出去吧，在一個城市，也好有個照應”。
我知道，爸爸應該已經想到，我病好了以後是不會在回學校的了。隻是，他即使知道我要做什麼，也還是在三的向我確認。他是不想委屈了我。
隻是，父親啊，你怎麼就知道，我就會覺得委屈呢？我不會覺得委屈，我隻會更加珍惜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我現在最想要的就是我們能一起把這些年欠下的債務還清，能一起好好的把弟弟撫養成才就好。我的奢望不高，就是能好好幫家裏掙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