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雅走近了,便肯定那兩個人正是亞瑟以及剛才的仆人,猶豫要不要走過去道謝的時候,亞瑟突然回頭,四目相對。
亞瑟曾經想過這一世兩人的見麵會是怎樣,但真的見到的那一刻,突然有種時空錯亂的恍惚。
這個人一身黑色暗金邊學士服,微卷的長發披散在肩頭,如水墨畫般的眉下麵是深邃的眼睛,黑色瞳孔中仿佛無限漩渦,引人陷進去,她的嘴角微抿,雙手垂放在兩邊,一步一步似乎有著獨特的韻味,這個人不是最美或者最耀眼的那一個。她的性子嚴肅認真,完全沒有幽默感;她沉默穩重,就連喜悅也是淺淺的;她心中喜歡的就會一直喜歡,從不會改變;她固執執拗,認定了就全心信任,也不看看值不值得;她有潔癖和強迫症,但即使生氣也隻是皺著眉,然後自己動手;她從不會安慰人,但卻會告訴或者幫助自己解決問題;她從不會輕易懷疑一個人,總要默默觀察反複斟酌後才下決定;她想要守護的東西就會用盡全力,她那麼值得信賴值得依靠,仿佛一座穩穩的大山,隻要想到就覺得很安心,這個人那麼多缺點和優點,最終讓自己追逐一生,痛徹一生。
亞瑟眼前突然出現第一次見麵這個人那淺淺一笑,仿佛萬花盛開,冰雪融化的感覺,暖暖的直映入心中,就此刻下深深的印記。
這麼莫名其妙的衝動讓那是還顯得青澀的亞瑟突然就多了一些驚喜,開始期待每一次的相遇,即使沒有任何交流的擦肩而過,也讓人回味久遠,就像喝到美味的葡萄酒,酸酸甜甜的讓人欲罷不能,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青春以及憂傷吧。
但那時的自己是勇敢的,有一種可以追求世界的自信,精心準備了告白,隻希望那個人永遠記住自己。
那時候的自己肯定不會想到,那人突然的消失讓自己更加沉淪,從此心中深深的刻下她。
後來的後來,亞瑟直到現在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情,他隻知道在聽到蘭開斯特家族提親的時候,他並沒有拒絕,大概那時他是想著與其那個人什麼都不知道,自己暗暗地懷念她一生,倒不如自己再勇敢一點,再次見到那個人,認識到真實的她,然後打破心中美化的人影,徹底獲得解脫。
他同樣是理智的,卻沒想到如果那個人比美化的更加讓他心動怎麼辦?
人總要經過很多事情才明白有些人、有些事深究不過是再次沉淪。
掙紮過,痛苦過後亞瑟突然就生出了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就這樣吧,默默的守候著她吧,這也許就是命。
但,她不該得,她怎麼就那麼狠,就那麼決裂的消失了。
他可以忍受她絲毫不知道自己的情意,總是疏離的看著自己;他能忍受她為了墨氏莊園勞心勞力,辛苦算計;他能忍受她對親人的包容甚至縱容;他能忍受她在距離自己最近的地方默默掙紮,這些都可以,隻要她還活著,還能夠果斷的反擊自己,還能夠嘲諷的看著自己,還能夠在自己心情不好的時候安靜坐著,不發一語。
他偷偷收藏著她最喜歡的花,他暗暗記下了她所有的喜好,他將她生活的一點一滴用來裝飾自己的生命,他怎麼允許她就此永遠消失,再不能見。
他不知道她的絕望與灰心,他隻是怨恨,怨恨她那麼輕易的舍去自己珍藏半生的甜蜜。
他曾經痛苦的掙紮在她看來什麼也不是,她為什麼要和自己相遇,她為什麼要刻入自己的心中,無人可以替代,但他更怨恨那個總是默默的,站在角落裏仿佛小偷一樣,珍藏那麼多有什麼用,付出了全部的心意有什麼用,那個人不會知道,她甚至不會看一眼,這些有什麼用?
他重生了,在他也並不知道為什麼的時刻,他重生到了他最好的年華,也重生到了兩人最初的相遇。
一睜眼,他就看見了那個讓他沉淪一生的笑容,淺淺的極其容易破碎,他以為他終於可以報複了,這一次他一定可以漠視那人,他不再是青澀年輕的他,再不會那麼容易心動。
但也許真的是有魔魅這一說,要不然怎麼重來一次,這個人依舊在同樣的時刻讓曆經千帆的他怦然心動。
好,他接受了,如果這是他的劫難,他坦然接受。
但是這一次,這一次墨雅你絕對不可以置身事外,這一次我要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你的麵前,我要讓你知道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我再不會暗暗地一個人品味所有的酸澀與甜蜜,此生,你一定要在我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