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是大夫啊,想起他遞過的帕子上是有藥草的清香,阿諾的心情頓時明朗許多。一個是翩翩佳公子,一個是冷臉冷心人,阿諾選擇性的忽略了後麵站立的她的所謂的夫君,目光上上下下的在近月臉上逡巡,越看越覺得造化弄人,若近月是世子,這個世子妃何苦會弄得香消玉殞。
似乎是注意到了阿諾不停打量的目光,近月微微咳嗽一聲,站起身來:“世子妃如今精神虛弱,受不得刺激,很多事情估計也記不起來了,近月建議先讓世子妃靜養半年,待腿傷完全康複之後,再慢慢調理。”
“記不清事情也不見得是壞事,近月,你就留下來照顧阿諾,陽天,你就好好陪著阿諾,直到她完全康複。”王爺目光沉沉的看了世子一眼,眼中警告的意味格外明顯。阿諾想起醒來第一眼看見的麵容,聽見的話,心中一陣冷笑。
王爺吩咐完畢,又親切的看著阿諾道:“阿諾,你就安心養病,陽天若是做了什麼惹你不開心的事情,你盡可以讓漣衣告訴本王,本王自會親自教訓他。”
漣衣就是剛才的婦人,是王爺侍妾,自從阿諾出事之後,一直呆在世子府親自照看阿諾,看樣子,是要繼續留下來了。
對上漣衣鼓勵的眼神,阿諾更加確認世子妃的生活有多淒慘,再看看鬱陽天隱隱要發怒的麵孔,臉上扯出一個大大的笑顏:“世子爺是阿諾的夫君,定然會好好照看阿諾,就請王爺放心吧。”
“好好好,本王放心。”似乎很滿意阿諾的回答,王爺哈哈大笑,離開房間。王爺走後,近月說去配藥,也離開了,其餘人頓時作鳥獸散。本來塞滿了人的房間瞬間變得空曠起來,隻剩下阿諾和鬱陽天兩兩相對,默默無言。
鬱陽天很自覺的坐到她的病床邊,握住她的纖纖玉指,聲音低啞:“我叫鬱陽天,你曾說,看見我的名字,就像看見一片豔陽天,那種感覺很溫暖。你叫宋諾鈺,大家都叫你阿諾,可你偏偏讓我叫你鈺兒,你說我們之間要有最特殊的稱呼。鈺兒,相信我,我一定會好好待你。”
阿諾嗬嗬的笑,剛才還是冷若冰霜,瞬間就能含情脈脈,也真是難為他了。更何況,對於一個陌生男子的深情傾訴,她實在沒有辦法投入其中。
阿諾抽回手,語氣波瀾不驚:“王爺已經走了,世子爺還要演到什麼時候?”
鬱陽天深色一變:“你沒有忘記?”
阿諾道:“你厭惡的神情掩都掩不住,記得與不記得又有什麼區別?”
“你!”鬱陽天雙拳緊握。
“我無意激怒於你,既然彼此都看不慣,不若相安無事過完半年,我養我的傷,你做你的事,如何?”
鬱陽天深深看了她一眼,沒說話,阿諾恍然大悟的點頭:“你放心,若是漣衣在的話,我必然配合你上演一幅鶼鰈情深、舉案齊眉的人間佳話。”
鬱陽天沉思良久,忽然捏住她的下頷,聲色俱厲:“你不是阿諾,你是誰?”
阿諾不禁打了一個冷顫,心中懊惱不已,還沒摸清具體情況就采取行動,當然會露餡,她真是太魯莽了。
“你到底是誰,說!”他手上的力道加重,阿諾疼得皺著眉頭,險些落下淚來。
雖然阿諾不知道招魂之術到底如何,但是她所處的世界必然是相信鬼神之說的。如果鬱陽天相信了她是鬼魂附身,她估計離死就不遠了。是燒死還是餓死還是悶死——
想到這兒,她不禁冷汗涔涔。
努力換上一幅不顧一切的癲狂表情,阿諾篤定地說道:“我沒有猜錯,你還是在乎我的。你在乎我,否則你不會想盡辦法要救活我,你也不會在發現我不一樣時惱羞成怒。”
一切皆為試探,鬱陽天聽明白這一點,猛然將她推倒在床上,眼底狠厲之色畢現,幾乎咬牙切齒:“是啊,我怎能舍得你死,你隻能生不如死,哪怕魂魄也不能逃出我的掌心!”
那是一個嗜血的狂魔,頃刻間就能撕碎眼前的一切。阿諾明白,她這個重生並不愉快,若被發現變了,難逃一死,若是努力扮演著從前的身份,難逃生不如死。
她忽然抬起頭,吻上他的唇。
“宋諾鈺,你在玩火。”他猛然放開她,麵上一片陰霾。
“我一直都在玩火,你比我更清楚。”她直視著他,麵色絲毫不懼,直到鬱陽天拂袖離開,腳步聲消失在耳邊,她才癱在床上,後背已經濕漉漉一片。
恐懼、悲傷、死亡這些負麵情緒瞬間湧向四肢百骸,阿諾感覺渾身都在發抖,離崩潰隻差一線。在這種長期的恐懼和重壓之下,原主會選擇死亡,也是情有可原的一件事,鬱陽天實在是太暴虐,才讓王爺都不堪忍受兒子的罪惡,所以才出麵維護她的?
她必須得弄清楚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們之間的恩怨,她隻能靠自己去解決。所幸,她隻是局外人,其中的恩怨情仇牽扯不了她的心。隻是讓她極其鬱悶的是,穿越過來的她竟然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好吧,這還不算什麼,她連路都不會走啊!為什麼她是一個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