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褚青曆四年春帝都鳳沼
征北將軍邵鼎於北疆笛城,大敗羌容人而凱旋!
邊疆心腹大患一除,平靜四年的帝都像是油鍋裏被滴了水,眨眼間沸騰起來,聽說邵鼎在城外二十裏處駐紮大軍,攜親兵入皇城龍池覲見九五,帝都的百姓紛紛湧出街巷,夾道歡迎,意欲一覽名將風采。這種舉國歡慶的時候,連往日裏輕易不許出門的大家小姐,都得了家中長輩應允,準許在邵鼎經過的朱雀大道旁的酒樓上,包上一間包廂,遠遠地瞧一瞧。
滿宴歡酒樓地處朱雀大道,今日自然也是人滿為患,掌櫃的收錢收的手軟,嘴巴一天都不曾合攏,這時見門口又有一輛青帷馬車停下,連忙親自迎上去,隻見馬車簾子被撩開,一個清秀可人的小丫鬟輕巧的從馬車上跳下來,又小心地從馬車裏扶出一個帶著雪白帷帽的小姐。掌櫃的也是見多識廣,這麼多年,什麼樣的絕色佳人沒有見過,卻不知為何,隻看這小姐站在他店前,竟然平白生出了委屈小姐到這種俗地的念頭。掌櫃越發謙卑,也不敢同這位小姐搭話,隻同那丫鬟說道,“小店今日隻能招待預定的賓客,不知……”
丫鬟便說道,“我們小姐已預定了一間天字包間,家主姓燕。”
掌櫃眼睛一亮,原來是燕中丞唯一的女兒,大名鼎鼎的京城第一美人燕芙蓉!他連忙道,“裏邊請,裏邊請!”
說起燕芙蓉,在京城裏的名聲可同邵鼎將軍媲美了,家喻戶曉,老少皆知。概因皇後娘娘三年前為籌備軍資,於禦花園舉辦簪花會,各家小姐於鬢角簪花一朵,各家公子出價求花,別人也就罷了,唯有燕芙蓉,鬢邊一朵三醉芙蓉竟然拍出萬兩黃金的高價。出價者是京城有名的浪蕩子,皇後娘娘的侄子,曹瑞中,據說他拍下那朵醉芙蓉,上前取花,近看燕芙蓉,不由歎道,“萬兩黃金,不如芙蓉。”
燕芙蓉之名不脛而走,不久便人盡皆知。
滿宴歡包間裏,掌櫃早就知趣的退下,隻餘燕芙蓉與丫鬟鬆煙二人。鬆煙為燕芙蓉取下帷帽,露出她的臉來,一室鬥升華光,襯得原本可人的鬆煙立時平凡粗陋。燕芙蓉摘下帷帽,便疾步走到窗前,開了一條窄窄的縫隙向外張望,隻見樓下被金吾衛擋在官道外的人群黑壓壓一片,不由喃喃說道,“不知道一會兒,能不能看見友青表哥。”
鬆煙道,“小姐放心,澄心,易水都跟著友青少爺呢,到時候一定會照著約定,讓友青少爺出現在對麵最前邊的人群裏,您保準能看到友青少爺。”
燕芙蓉道,“但願如此。”
過了不多久,嘈雜的人群似乎是聽到了什麼聲音,不約而同地靜了靜,這一靜,所有人都聽到仿若奔雷的整齊劃一的踏馬聲。人們高呼起來,“征北將軍!”
“征北將軍來了!”
包間兩邊也能聽到各家貴女們壓低了聲音,矜持的談論征北將軍,唯獨燕芙蓉,見大家這時候都關注著征北將軍,便將窗戶推開,一心一意尋找著自己的心上人。
馬隊轉過街角,出現在人們眼前,當中一匹高大的駿馬載著一個身披輕甲的男人,腰佩寶劍,身形挺拔,英氣逼人,明明要去朝聖,卻手持美酒,平白添了一股年少輕狂的痞氣。此人正是征北將軍邵鼎,他打馬走過,年少風流,又加持著英雄光環,酒樓上的貴女們都羞紅了臉頰,平民女子更是紛紛投擲香囊手帕。
邵鼎對此不以為意,自顧自飲酒,身邊的副將衛東樓酸溜溜的道,“將軍真是,羨煞旁人啊!”邵鼎瞥了他一眼,這衛東樓三十多歲還是孤家寡人一個,邵鼎不過弱冠,又傾倒少女千萬,自然惹他笑語。邵鼎又飲了一口酒,笑道,“別說這些沒用的,離京四載,我不信你不想念這醉花蔭!”
衛東樓閉著眼睛吸了吸鼻子,露出一副饞相,又歎了一口氣,“末將可不敢麵聖時帶著酒氣。”
邵鼎大笑起來,笑過又道,“東樓心性堅毅,強於我百倍。我邵鼎在這世界上不能拒絕三樣東西,寶劍,醇酒,美人。若是不能享受這些,對我來說,和死了也沒什麼區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