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當日,定遠侯府早早大開著中門,邵鼎今日也自覺地沒有到城外大營去,在中門處等著玉陽,鳳輿到了,便可以沿著中門直通內院的甬道向內院垂花門而來。公主所坐的鳳輿還未進府,鬆煙便有些惴惴不安地帶著幾個丫鬟,仆婦婆子迎到了垂花門處。周正家的站在有些喧鬧的仆婦中,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規規矩矩站在雪芽雲霧身後的甘露。甘露似有察覺,忽然偏過頭,正正的迎上了周正家的目光。兩人對視片刻,周正家的淡淡一笑,率先收回了目光,甘露微微皺起了眉。
人群最前麵,雲霧蹲下身來幫鬆煙理了理裙擺,鬆煙低頭看她,雲霧向她輕輕一笑,小聲說道,“夫人,公主肯定氣勢很威嚴吧?”
鬆煙同雲霧說笑了兩句,心裏放鬆了些,向雪芽問道,“雨花去花廳了吧?”
雪芽回答道,“您放心,招待公主的用具,與隨駕女官的用具雨花早已都備好了。”鬆煙點點頭,一時又想問花廳裏其他事,剛要再開口,遠遠地已能看到鳳輿轔轔而來,停在了鬆煙麵前。一個唇邊兩個笑渦,看起來十分可親的女官將一個穿著與年齡有些不符的黛青色衣裙的女子扶了下來,她年齡不大,梳著家常發髻,插著幾支雕飾簡單的骨簪。鬆煙按捺著心中的訝異,麵上帶著笑容迎上前去給玉陽長公主行禮。玉陽長公主見了她並不打量,隻是語氣柔和地說道,“侯夫人請起。”
邵鼎迎了玉陽長公主進府,便讓鳳輿先行,他從來沒坐過轎子,便自己步行過來。玉陽長公主說完這句,再沒別的話了,隻是向來時的方向張望起邵鼎的身影。鬆煙主動說道,“公主想先遊一遊侯府,還是到正秋堂歇息片刻?花廳裏的筵席還沒開,左右隻有咱們幾個,您想什麼時候入席都可以。”又向著長公主身後幾個女官說道,“幾位女官也不必拘束,水榭上另開了一桌,請我的大丫鬟陪著幾位。”
長公主身邊的女官眨了眨眼睛,行禮謝過鬆煙,隻覺得這定遠侯夫人和傳言裏不近人情的模樣似乎有些差距。玉陽長公主聽了這話也不由收回了張望邵鼎的目光,看著對自己幾乎過於熱情,把大丫鬟的差事都攬下了的定遠侯夫人,客氣道,“夫人著實熱情,玉陽叨擾了。”
幾人說笑著,鬆煙請玉陽長公主坐上小轎,到正秋堂去。玉陽笑道,“平日裏轎子坐得多了,今日不如多行幾步路。”幾人步行著向正秋堂去了,進了正廳,玉陽執意坐在次首,便與鬆煙對坐。剛上了茶水,邵鼎便到了,玉陽長公主見了他,一時間竟有些沒能認出來,失聲叫道,“五郎?是你嗎?”
邵鼎眉眼柔和下來,說道,“怎麼還像小時候一樣一驚一乍的。”
玉陽長公主見他眉心甚至有一道淺淺的皺痕,心中不由一酸,說道,“你……你以前……”她還沒說完,身後的女官輕輕碰了碰她,玉陽看著一旁這會兒捧著茶盞像個悶葫蘆似的鬆煙,把心中的酸澀壓了去,勉強笑道,“與侯爺許久未見,教定遠侯夫人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