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棲霞院,曹媽媽和金媽媽知道鬆煙來了,連忙出門來迎。鬆煙笑盈盈地進了正房,迎麵就放著一大盆冰山,撲麵而來的涼氣,驅散了最後一點暑氣,教人十分舒快。鬆煙心中暗暗皺眉,環顧周圍,見邵英所居之處十分樸素,富貴人家的各色擺設一律沒有,不像是侯府世子的房間。
鬆煙便問道,“這是誰布置的屋子?”
曹媽媽笑著說道,“您是知道的,您送婢子兩個來的時候不長,世子身邊的大事,大多還是兩位姑姑說了算。婢子兩個,隻是管著世子日常起居的瑣事罷了。”
鬆煙見她迫不及待地給翠縷紅纓上眼藥,想著是在棲霞院裏日子著實不好過。她笑了笑,沒有接這個話,轉而說道,“世子到哪兒去了?”
曹媽媽臉上露出些失望的神色,金媽媽便接過話來,殷勤說道,“兩位姑姑帶著到園子裏去了。”
曹媽媽收拾好心情,又重新揚起了笑臉,說道,“世子是長情的,待身邊的人極好,對兩位姑姑更是幾乎沒一句話不聽的。這樣孝順的性子,長大了,一定好好孝敬您。”
鬆煙像是沒聽到一樣,在屋子裏轉來轉去,看看東次室牆上掛著的長劍,摸摸西次室邵英的褥子,對曹媽媽說道,“……太薄了,開庫房換一床來。”
曹媽媽就讓金媽媽去了,自己仍舊苦口婆心地同鬆煙說話。鬆煙一邊聽著,一邊漫不經心點了點頭,歎了口氣說道,“知道兩位媽媽在世子身邊辛苦了,兩位姑姑是從宮裏來的,世子跟著她們,我是十分放心的。”
曹媽媽急得不行,正要說話,鬆煙已經轉了話題,說道,“我今天剛接過府裏的雜事,正是沒有頭緒的時候,過來棲霞院走走,和媽媽說說話,心裏鬆快許多。”
曹媽媽眼睛一亮,說道,“婢子兩個雖然年紀大了,隻要夫人還用得著,很想為夫人盡一份力。”
鬆煙故作可惜地說道,“要是兩位媽媽能到我身邊來幫忙,就再好不過了。可惜世子身邊也缺少兩位媽媽這樣得力的,真是讓我進退兩難。”
曹媽媽見她鬆了口,迅速將自己之前說的話都推翻了,隻說道,“正如您所說,兩位姑姑是宮裏的老人,哪還用得著我們這對老姐妹班門弄斧,做個世子身邊的閑人?”
鬆煙點了點頭,一句話都不想再同曹媽媽多說,簡單說道,“那就好,正秋堂裏還有事,我就回去了,等世子回來,讓他晚上到正秋堂裏用膳。”
她帶著巧枝和水兒剛出了正房的門,甘露帶著一個小丫鬟從東邊作穿堂的耳房裏走了出來,恭恭敬敬地給鬆煙行禮。鬆煙見甘露穿著一件石青的六幅襦裙,腰間係著下垂至地的宮絛,串著一塊玉佩壓著裙角,頭上戴著鎏金簪子,和往日十分地不同。送鬆煙出門的曹媽媽見了甘露,都不由有些吃驚。
她視若無睹,隻向甘露問道,“看來兩位姑姑是極喜愛你的,鬥篷可補好了?”
甘露臉上極謙遜地笑著說道,“正要同您回稟這事,那鬥篷補好了,兩位姑姑十分高興,待我也很和藹,世子和婢女也很投緣,除了上次在屋頂上救過世子一次,這些日子相處著,和世子也莫名的親近。兩位姑姑便說世子身邊實在是少一個縫縫補補的,就想求您個恩典,把我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