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裏,澄心忽然麵色惶恐地跑進來,燕芙蓉好奇地想聽他要告訴韓友青的事,卻被韓友青打發出去做事,她貼著門,也隻聽到澄心零星說的幾個字,“……停雲落月樓……銀子……”
等澄心垂頭喪氣地出了門,燕芙蓉進了房間裏,剛要笑著向韓友青詢問,便看到韓友青麵色發黑,,她從來沒見過韓友青溫柔以待之外的任何模樣,這時候嚇得噤了聲。韓友青沒有看她,隻是在房間裏焦急地來回踱步。燕芙蓉陡然生出陌生的感覺,這還是自己所愛的那個人嗎?那個一直像是從畫裏走出來的翩翩君子?她壓下心裏的雜念,笑著問道,“這是怎麼啦?”
韓友青眉毛一挑,神情十分的可怕,燕芙蓉幾乎以為他要生起氣來,痛罵自己了,他的眉毛忽然又舒展開了,過分可親的看著燕芙蓉,說道,“我要見一見表妹,你到定遠侯府裏問問她什麼時候方便。”
燕芙蓉見他仍舊是溫潤如玉的模樣,便覺得自己方才一定是想多了,便仍舊如往日一樣皺了皺鼻子,嬌蠻地說道,“我們不是說好了嗎?短時間內都不再提定遠侯府了,我和小姐現在見不了麵。”
韓友青做出一副可憐相,哄著她說道,“你是表妹身邊從小一起長大的,你若是和她鬧脾氣,她孤零零一個人在那吃人的地方,該怎麼熬?再說,你忍心看著我,飽受相思之苦?”
燕芙蓉聽到孤零零一個人這樣的話,不免對自己拋下鬆煙在侯府裏之事有些愧疚。她嘴上強硬地說道,“總之,我是不會去定遠侯府的。”
她對著韓友青任性慣了,說完這句話,還使著性子背過了身去。
背後沉默了片刻,忽然傳來一陣破風聲,燕芙蓉還沒反應過來,腳邊一聲脆響,她的腳腕微微發疼,燕芙蓉低頭一看,地磚上一個砸得粉碎的筆洗躺在她的裙擺邊,燕芙蓉愣愣地回頭,韓友青扶著額頭,指著房間外說道,“給我出去!”
燕芙蓉站在原地愣了片刻才明白過來,捂著臉提著裙子匆匆跑了出去。
她又害怕,又生氣,淚水流了滿臉。不知道跑了多久,等她停下來,便蹲下來不管不顧地大哭起來,可是一直沒有人來安慰她。燕芙蓉哭得眼睛脹痛,終於沒有一點淚水能哭出來了,腿腳也蹲得發麻,便委屈地自己扶著牆慢慢站了起來。她淚眼朦朧地看著四周,雖然不太熟悉,但這地方是何海清常去的,自從在水井邊幫她打過水,知道她恨著邵鼎的小秘密,待她便親切起來,也帶她來過一次,因此這時燕芙蓉能辨認出是在國子監士子習射的射圃。大褚重文輕武,這地方被士子與博士們所冷落,連個看門的人都沒有,除了國子監裏的異類何海清,少有人來。
她也不知道怎麼下意識跑到這地方來,可讓她就這麼回去,她又覺得不能這樣原諒衝她無緣無故發脾氣的韓友青。燕芙蓉便向著射圃裏走了走,果然在一個靶場見到了背對著她,穿著係起袖子的衣衫,正練習射箭的何海清。
他身姿挺拔,不動如鬆,捏著搭在長弓上的兩支箭將弓弦拉得如同滿月,並不怎麼瞄準靶子似的便鬆開了手。長箭快如流星,直中人形靶的咽喉,胸口。燕芙蓉雖然心情不爽快,見到這一手好箭法,還是忍不住鼓掌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