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開學(2)(1 / 1)

之後爭權奪位的人陸續上台,掌聲就像是破舊收音機裏放出來的音樂,一段接一段。葉天儒幾度想起身上台,但總是在最後關頭時給人搶先一步,於是靜觀其變,決定在最後時刻出場。這時安心怡也上了講台,六個男生激動不已,就想撲過去跟她握手。安心怡在台上簡略說了一下自己想做班長的理由以及選上班長後做的一些大小事物,最後說:“——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接著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其中六個男生拍得最猛,隻恨不得將自己的手拍斷。此後良久沒有人上台。葉天儒心裏突然緊張起來,想應該是自己出場的時候了。這時班主任問:“還有沒有人想當班長的?沒有的話就開始投票了。”

葉天儒的心幾乎想要從胸腔裏跳出來。突然,從耳邊響起餘出麇的聲音:“有,老師,葉天儒想當班長。”葉天儒聽了混身一抖,連忙辯解,說了一句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話:“沒……沒有,我沒有想當班長……”說完又大是懊悔,恨餘出麇沒本事卻跳出來多管閑事。可是話已出口為時已晚,班主任當葉天儒說了實話,就此結束,然後舉行投票裁決。結果安心怡以三十多票成績勝出委任班長。

事後葉天儒越想越氣,一想到幾個大男人今後要俯身於女孩膝下,心裏就惱火,恨不得就要找餘出麇打架。經過這一戰,葉天儒受了重創,陡然洞悉一切看破紅塵,對其他班職幹部也沒了興致,都拱手讓人了。隻有餘出麇等人還眷顧紅塵,仍在為鞏固男人地位誓死爭奪權位。不幸的是,男人的地位越來越低,到最後連個組長都沒撈到。還是王雨在最後的最後關頭為男人爭回一口氣,當了個宿舍長,專職領取宿舍用具。

第三四節課是語文課。語文老師頭小身長腳短,是典型的總分總結構。開始,為調動學生對文學的興趣,先講小說文學史。講的過程中,語文老師並沒有練就文學作家的狡猾,反而練就了讀書人的愚昧,把自己的無知當有知,先從法人拉伯雷的《巨人傳》開刀,由於自己也沒看,隻不過是將書名作者記下準備拿來在學生麵前炫耀用,所以隻將此書開了一刀就匆匆轉移對象:“當然,拉開歐洲長篇小說序幕的也不僅僅是這本書,還有西班牙無名氏的《堂?吉訶德》……!”說時往備課筆記用眼確定是否混淆,事實證明真的混淆了,嚇了一跳,暗想昨天晚上一直督促到現在的問題終於白費,心中的石頭掉了下來。又不想承認自己說錯,就把自己的錯誤示為學生的不長進。故意把話晾起來,掃視學生一圈,才說:“各位同學,剛才我說《堂?吉訶德》是西班牙無名氏所作,其實是錯誤的,它是由塞萬提斯所作才是正確的……”用眼瞄了一眼筆記,“--我之所以這樣故意把它念錯,不過是想考考大家對文學認識的開闊程度,沒想到這麼多人竟然沒有一個人指正這是錯誤的,可見你們對文學的認識還是非常狹小的,同學們啊,要多多充實一下自己才行……!”學生聽了大是慚愧,決意要向老師學習。

語文老師從歐洲兜了一圈回到祖國。一回到自己家門就犯困,不知從何說起。十大名著吧,電視劇早已糟蹋得不成人形,大家再熟悉不過,用不著自己再踩一腳,否則將會沒了人形;其他吧,實在自己的博識有限,難擇優良模範。心裏暗暗納悶縱然中國地大物博,卻找不到可以讓自己糟踐的東西,實在是遺憾之極。

語文老師本想就此停止小說史,隻是內容體積太過短小,連自己都覺丟人。為了證明自己博識無限,將做好的備課筆錄從頭到尾朗讀一遍,然後重新將其增肥減肉再講一遍,如此勉強湊足半節課的內容才覺得差不多了,於是就布置了一篇作文,要學生利用剩下的一節半課時間完成。葉天儒正在看連環畫,一聽到寫作文頭就犯困,倒在桌上一直睡到下課。

最後一節課時,葉天儒睡意更濃,扒在桌上就像一條死屍。語文老師見此忙用言語威脅,說這篇作文就算留堂也要完成交上來。葉天儒睡夢中夢到這句話,被嚇醒,馬上生龍活虎,四處找人借筆。不想現在的人借筆難過借貞操,都說沒有沒有。葉天儒大是焦急,不知如何是好,暗想自己要完了。正在絕望之際,一支神筆突然從西方飛過來,躺在葉天儒懷裏,葉天儒下了一跳,當是老天爺可憐自己,特意從天上扔下一支筆來。抬眼往西方看去,見安心怡正在向自己招手,連忙感激涕零,心想安心怡真是善解人意,兩人距離這麼遠還知道自己正在找筆。葉天儒拿了筆,不及多想,又到處找紙,紙就容易多了,隻從餘出麇本子上撕下來就到手了,然後握著筆集中精神擺好姿勢,呆了半天。此時靈感仿佛就是在半路塞車,遲遲等候未得相見。葉天儒氣急敗壞,看看時間隻有半節課時間了,隨手抄出一本作文集,揀出幾段話,再說了一堆狗屁不通的道理,湊出幾百字即時上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