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說醜婦捧著一桶子又酸又臭的壞豆腐,兩眼放光……咳咳,是兩眼精光乍現,如同手中眼中的不是不值錢的豆腐,而是金磚美玉。
當然,事後證明,這雖然比不上金磚美玉,那也絕對是金光閃閃的大元寶!
醜婦帶著平安片刻不離的回到南畦村。醜婦回到自己個兒的破茅屋就開始搗鼓那一堆又酸又臭的壞豆腐了。她那邊正聚精會神地搗鼓壞豆腐,這邊可就苦了平安了。
平安小小一張臉,白嫩嫩地皺成小雛菊,好吧,這個形容有些不雅,但勝在形似神似。
醜婦啊醜婦,你說你自己個兒搗鼓那堆個沒用的壞豆腐吧,嘎哈還把平安也給帶累了?
隻見醜婦將一塊塊壞掉的豆腐從桶子裏撈出,放在她家唯一一個菜板上,還是坑坑窪窪的那種,菜板上還攤著一層白麻布,本來該用薄些的布料,實在是找不到更好的布料了,不得已才用了白麻布。就這白麻布,還是醜婦翻箱底兒給找半天才找到的。
當下,醜婦再次感慨自家的窮困潦倒,這莊戶人家,就算再窮,也不至於連零星半點兒的尺頭都沒有。再一次,醜婦賺錢的欲望那是大大的旺盛啊!
醜婦這裏撈壞了的豆腐,平安也沒能幸免於“臭”。
平安揪著小臉,一張臉宛如怨婦一樣,每每在菜板上多擺平整一塊兒壞豆腐,都會用他形狀姣好的眼覷向醜婦。平日裏燦爛的星眸也滿滿地染上委屈。
“哈哈,哈哈……”再也忍不住,醜婦丟下筷子,抱著肚子笑倒在一側,實在是,“咳咳,兒子,咱家沒鏡子,不然就讓你瞧一瞧,怨婦是咋個模樣子啦……哈哈哈哈……”
“轟!”平安性聰慧,再加上他身份尷尬,才南畦村裏沒少被人背後議論,他平日不表露,卻都聽在耳力,久了,便聽懂了人在他背後說的那些下裏巴人的話。就比如這怨婦吧,就曾經是一年長的大腳媳婦兒說的,說他阿娘不得是個怨婦咧……
隻是這個時候,他阿娘說他像怨婦,平安整張臉漲得通紅,阿娘無惡意,但……
“阿娘!俺是男子漢!俺不是怨婦!”平安捏著粉拳向醜婦抗議。那小模樣,看的醜婦剛剛平順下來的情緒又一陣波動……
“哈哈哈……太,太他娘的逗趣了,兒啊,咱家窮的咧,要是富裕一些,阿娘準保給你穿花裙子,保證羨煞一群老少爺們兒,姑姑嬸嬸的。”
平安一張笑臉更加怨懟,沒錯,就是怨懟,醜婦揉揉眼,她沒看錯,你能想象一個小正太用一張怨懟的眼望向你時是什麼感受嗎?實在是太可愛太……他娘的逗趣了!
“阿娘,第一,你不該說粗語,這有辱斯文。第二,你不該想著給俺穿花裙子,俺長大是要保護阿娘的,是爺們兒!”平安一本正經地指出醜婦的錯處。
醜婦這下錯愕了,她呆呆地看向搖頭晃腦一本正經指責她錯處的平安,忽地,嘴中“嘖嘖”有聲:“我說,兒子啊,咱家沒個爺們兒啊,這話誰教你的?”
“我聽來的。”平安小臉驕傲地揚起,很有些炫耀的意思在呢。
“還有之前和那貴氣少年鬥氣的話,也是聽來的?聽誰說的?”
“那日去小柳鎮趕集,阿娘沒注意呢,俺聽到了,一個秀才老爺說的,後來另一個人就罵人了,那秀才老爺就指著那人喝道‘有辱斯文’……”平安小心翼翼抬起小腦門兒:“阿娘,俺猜,‘有辱斯文’就是罵人的時候用的話……難道,猜錯了?”
醜婦嘴角僵硬地抽動幾下,錯?對,錯了!
她本來就覺得自家的兒子聰慧不比常人了,如今……還是證明她錯了!她還是低估了她兒子的聰明才智。
無人啟蒙,僅憑著那日趕集時候,一老秀才和另一人的對話,就能猜出“有辱斯文”的意思,還能夠借著那老秀才的一段話把那貴氣少年給反駁回去。能做到這些的,別看表麵沒什麼,背後可是需要勝於常人千百倍的觀察力和記憶力,以及無人能敵的分析透析能力。
而憑死去的醜婦,她生不出這樣的孩子的。
想到此,醜婦的額頭上冒著冷汗,豔陽之下,生生被驚起一層浪,腳下冰寒之氣頓起。若不是接受這具身體,清晰地記得平安生產的過程,她幾乎都要不敢相信,平安會是這具身體裏出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