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婦絕想不到,她和平安身邊一直暗暗跟著兩位彪悍的“暗衛”。
山道之上,她狗血一回,寫下血書,耳提麵命平安一定要帶著二娃子一起求到“珍饈坊”避難。
阿大被佟掌櫃指派了去京城給二爺送信。
母子兩人身邊隻剩下阿二。若是以往還好,母子二人幾乎形影不離。即便偶有分離也是短暫,他以小少爺為主。
可現如今,母子二人卻分道揚鑣。
阿二一時猶豫,不知是該跟著誰,護著誰。
隨即突然想到這一回阿大回來時吩咐他的話:務必看護好小少爺,護小少爺安平無事。
大哥沒提小少爺的娘親!
阿二咬牙,追上不遠處的平安。
珍饈坊就在眼前!
小柳鎮的街道上忽現兩個慌亂奔走的小孩兒,都是滿身狼狽,一個額頭還染著鮮紅血液。
這對小孩的出現,無意與向來平靜無事的小鎮顯得格格不入。
小孩兒竄到街上,兩邊的路人有誌一同全都迅速退到一邊,生怕沾上奇怪事。
好在平安和二娃子心裏眼裏惦記的都是珍饈坊,倒也沒時間在意旁人厭惡的表情。
平安生的太好,又常常跟在醜婦身邊,街道之上,還是有不少人認出了平安。
心中惶惶,怎麼了?怎麼了?這對母子又遭遇麻煩了?
有些膽大之人,有心想上前問個究竟,才走兩步,就被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矮個子的壯漢給擋住了。回頭想要罵人,抬眼卻見這漢子矮歸矮,卻一臉煞氣。
還是自認倒黴,撇撇嘴,走開去了。
珍饈坊中佟掌櫃手中拿著一方帕子,正是醜婦讓平安帶來給佟掌櫃的。
上有血書,隻有幾句話,卻叫佟掌櫃犯難。
二小子無辜,還請救助。
這句還沒什麼問題,關鍵在於下一句話:
南畦村無辜,厲唐天下,由得一運鹽小兵放肆否?劣行堪比屠村,刀剮也不為過!
因這“運鹽”二字入了佟掌櫃的眼,卻叫他想起之前主子爺交代的話。
但就憑這莫名其妙兩句話……他真不知發生何事了。
難道說,是久住這窮山惡水了,便消息難靈通?不行!等事了,必求了主子爺將他調回京城去!就算懲戒也快到時限了。
好在一矮個兒壯漢低眉順目,一閃身,就湊到佟掌櫃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又一閃身,人又消失在眼前。
平安和二娃子著實太累了,二人幾乎是奔逃而來,腳程不慢,卻累個大馬趴。
饒是如此,孩子都是好動的,休憩一會兒,又都活潑起來。看呐矮個兒的漢子閃身進來,閃身出去。不禁目中露出好奇之色。
就這矮個兒的壯漢閃身進來又閃身出去,這期間,佟掌櫃已明了這兩孩子怎會沒有大人陪同身側,孤身二人,攜一血書,奔赴珍饈坊而來。
運鹽……北邊兒是要打起來了。
這會兒運鹽,自然是為駐守邊疆的戰士們運的。
但朝廷運鹽,自有一套整合好的線路。除非有緣由,否則輕易不會改變線路。
有什麼緣由要改變運鹽的線路?
怕是有人暗中做手腳了。
“佟叔,有事?”
佟掌櫃抬頭看去,木梯上站著南十二。
能叫他一聲叔,佟掌櫃必定熟知南十二。心知瞞不過這少年,這麼大的事情也總有鬧開那一時,不如告訴他的好。
便將阿二在他耳邊說的事告訴了南十二。
南宮家的少爺,最先學會的是情緒不外露。南宮十二公子更是其中佼佼者。
世人看他像小孩兒,憤怒、不屑、嘲弄,每樣都在臉上顯現。吃過他虧的人就知道,南宮十二公子的臉比嘴巴能說謊。
所以佟掌櫃此刻仿佛見鬼一樣看著南宮十二公子。
他能得南宮十二公子一聲“佟叔”尊稱,自然關係是親厚的。
何時見過這位小爺眼底露彷徨之色?別看這位小爺麵上波瀾不驚,那雙淺褐色的瞳子裏盛滿焦灼。
這是真擔憂了。
“佟叔,你派人好好打聽此事。”佟掌櫃就得了南十二這個吩咐,自然是點頭應下,即便是南十二不吩咐,他也要“好好”地打聽清楚這件事!
“那就好,我帶這兩小子上去休憩休憩,他倆也是累了。”就向著平安和二娃子招手,平安和二娃子倒也不避諱,反正以前都是他倆抓著時間跟著南十二讀書習字的,就跟了過去。
南十二又回頭看佟掌櫃,少年變聲期特有的公鴨聲,此刻聽來一點都不覺得好笑:“佟叔,鹽……曆來是由朝廷管製。朝廷設下三司,三司負責鹽茶等物事。三司下有提單鹽事司,這其下又有各路漕司,各州、軍……等琳琳散散一堆。
但,阿二說,這堆鹽是向北邊兒方向運去的,這批鹽是國庫出,用作軍鹽。佟叔,不妨查一查京城裏三司是否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