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總管,你去請了王牙婆去客廳喝會兒茶,我過會兒就去。”高聲吩咐起雷堂。又對紫苑問:“我的藥熬好了嗎?”
“熬好了,熬好了。見夫人還在小憩,熱了三回了,婢子去端來。”
不一會兒,端了一碗黑呼呼的藥來,“夫人小心燙嘴。”
藥碗就被夢寒月端走,紫苑目瞪口呆地看著夢寒月“咕嘟咕嘟”地喝藥,幾乎是一口氣喝光的。
心裏納悶,往常大爺的那些通房妾室,哪個不是喝一口藥,得吃三顆甜嘴的糖果子的?這位倒是好,好似喝的不是藥似的,一口氣全灌進了肚子,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
但還是遞了一顆醃製好的梅子去:“夫人。甜甜嘴。”
“不用。”隻徑自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漱了漱口。
“你隨我走一趟。”走出屋門的時候,又頓了下腳步:“兩個小鬼呢?”
小鬼?紫苑差點兒咬到自己的舌頭。這為人母的這麼稱呼自家的孩子的嗎?
“夫人問的是小姐和少爺?大爺下晌有事外出,把小姐和少爺一同帶了出去。”紫苑小心抬頭,見夢寒月眉心微微蹙起,趕緊解釋一句:“夫人放心,大爺把院子裏兩個得力嬤嬤給一起帶著,照看公子和小姐。”一會兒又說起雷向楓的好話來:“婢子還沒見大爺這麼在乎別人的。夫人以後有福了。先女後子,湊個好字。”
這話有漏洞,夢寒月狐疑地瞥一眼紫苑:“府裏一直隻有九位通房妾室嗎?”可她那天很肯定自己沒有聽到“鳳舞”兩個字。
還記得那時候,雷向楓堵殺她和……平安的時候,好似聽他的下屬偶然提起過“鳳舞姨娘”的事兒來。
“也不是一直九位,但最多時候,也就是九位通房姨娘了。”紫苑以為夢寒月是為了這件事生氣,小心翼翼地安撫起來:“夫人莫要生氣,大爺雖然有九位姨娘,但並不大關心,大爺家大業大,有時候有重要的生意,也會離開家裏好幾個月的。”
“你說雷向楓會離開家裏連續好幾個月?”
“雷向楓?”紫苑不解,“……哦,夫人是說大爺吧?大爺單名一個桓字。雷向楓是夫人對大爺的昵稱?”
“唔,我說的就是雷桓。”夢寒月懊惱,怎麼把這事給忘記了,好似她之前也在人前叫過雷向楓的名字。好在此時沒人記得,也沒人注意到。她提醒自己以後可得注意些了。
“啊,夫人,到了。”指了指“封崇軒”,“夫人小心台階。”紫苑扶著夢寒月。想到那一身沒幾兩肉的隻剩下骨頭似的身軀,紫苑真怕一不小心,就把夫人給摔散架了。
“老身給雷夫人請安了。”王牙婆這回總算是規矩多了,比第一次見麵的時候,謹守規矩。
夢寒月微微點頭,目光不動聲色的在王牙婆身後的五個婆子臉上穿梭一遍,又淡淡捧了茶杯啜了一口,卻不說話。
王牙婆端在臉上的笑容,再也端不住了:“雷夫人,老身給您介紹這五位。”
“不行。”
“啊?”
“我說,這五個人,我不要。”夢寒月神態可掬地放下茶杯,“王牙婆,煩勞你給認真地挑幾個好人。”
“雷夫人,您這兒都還沒問過話,怎麼就不行了?”王牙婆也急了,她幹這一行已經幾十年了,今天這樣的情況還是頭一遭遇上。幾十年的聲譽才有了今天的王牙婆,這要是給傳出去,可不得給那些同行的幸災樂禍?
“這個,長相不行。”指了其中一人,又把手指指向旁邊的:“這個嘛,長相倒是幹幹淨淨的,那雙手太粗糙,看著是幹慣了粗活的。孩子皮膚嫩,經不住她抱兩下,要是塗個雪花膏,膏體沒抹勻稱,倒是把孩子的小臉蛋兒給碰壞了。”雪花膏,就是夢寒月之前在蘇地胭脂水粉店裏推行的。
而今,這雪花膏大受好評,連這福州都開始盛行了。
夢寒月曾私底下把做法交給明月,想來如今她走後,這雪花膏沒斷產,應該是明月的功勞了。
想起舊人,不免心虛起來。
詐死脫逃,把對她推心置腹的明月都給瞞在鼓裏。想來那丫頭當知道她沒死,騙了所有人後,估計得埋怨她了。
“雷夫人,您說的有道理,那剩下三個人呢?長相也好,手也不粗糙,總該沒問題了吧?”王牙婆不服氣。
夢寒月歪了歪嘴,指著其中一人:“我要的是奶媽子,不是少婦。”眼睛毒辣地在她指的那位婦人胸前一瞟,“胸前是波瀾壯闊了,那手指青蔥,比我身邊的丫鬟還有白嫩。這雙手能帶孩子?”紫苑做的是細活,手掌還長了幾顆繭子,那手青蔥欲滴,根本就是沒幹過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