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徐再才,饒是在左丞相府待的這幾天,已經見識到顏姒水的與眾不同,當看到她床榻上躺著一個男子,還是被驚到了。
一個尚在閨中的姑娘,而且這姑娘還是左相唯一的嫡女,正兒八經的千金大小姐,居然把一個男人弄到自己院子不說,還讓躺在床上,他真的不知道是該說顏姒水膽大,還是被嚴家拒婚後,大受刺激,索性開始破罐子破摔了。
不管是哪種原因,他仍是站在離床三步之遙的地方對顏姒水拱手,一雙眼睛東轉西轉,就是不再朝床榻的方向看去,很顯然,他想裝作自己根本沒看到床榻上有人,“顏小姐,老夫看你今天的氣色不錯,想必身體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是藥總有三分毒,依老夫三十年的行醫經驗來看,你已經不需要再服食任何湯藥,老夫可以回宮去給皇上複命了。”
顏姒水怎麼會看不出來徐再才是怕被惹上麻煩,也不和他客套,直接對他說:“徐禦醫,如你所言,我的身體已經恢複的差不多,喊你進來不是為了替我診脈,而是想讓你看看床榻上的人,他……”
“啊呀!”不等顏姒水把話說完,徐再才忽然發出一聲驚呼,然後兩隻手伸到前麵,口中慌亂的說道:“怎麼回事,為什麼我的眼睛忽然看不到了?天呐,難道我瞎了嗎?”
顏姒水,“……”
這演技也太拙劣了。
不等顏姒水戳穿他,隻看到徐再才兩隻手已經從眼前移到耳朵上,發出一聲比剛才更響的驚呼,“啊,我的耳朵,為什麼我聽不見了?難道我還耳聾了嗎?”
顏姒水,“……”
沉默片刻後,顏姒水決定不戳穿徐再才,一把年紀,又是宮中副太醫令,多多少少也是要給點麵子。
她對瞪大眼睛張大嘴表示驚訝的紅珠說:“紅珠,徐禦醫突發疾病,還不快把他扶出去,找府上的大夫先幫他瞅瞅。”
紅珠回過神,走到徐再才身邊,眼看就要伸手去扶他,剛才還是又瞎又聾的人一下子變得耳聰目明,以肉眼看到的超快速度朝門外衝去。
在跨過門檻的時候,腳底一個不當心,差點被絆了一跤。
等徐再才飛奔出院子,紅珠對顏姒水小聲抱怨道:“小姐,您看,您都把徐禦醫嚇成什麼樣了。”
顏姒水在心裏暗暗說道,隻是看到一個男人躺在她床榻上就嚇成這樣,要是讓他看清那個男人是七王爺連弈,還不要當即嚇瘋啊。
徐再才被這麼一嚇,估計會連夜離開左相府,自然別再指望他還能來幫連弈看病。
連弈傷的不輕,要抓緊時間找人來看,“紅珠,去把邱大夫請來。”
邱大夫是左相府自己養的大夫,醫術雖說比不上宮中的禦醫,也相當精湛,尤其擅長針灸。
紅珠猶豫道:“小姐,真要去喊邱大夫嗎?”
顏姒水沉下臉,“我像是和你在開玩笑嗎?”
當然不是玩笑話,紅珠抿了抿唇,有再多想說的話,也隻能憋在肚子裏,朝屋外走去,去把邱大夫請來。
話說,為什麼紅珠對顏姒水喊自己府中的大夫要麵露猶豫,還真有原因。
邱大夫雖說醫術高超,卻有個最大的問題,他喜歡八卦不說,而且嘴上沒個把門的。
換句話說,隻要是他知道的事,很快不但整個左相府的人,上至一府之主的顏明華,下至廚房做飯的廚娘會知道,而且會以非常快的速度,從左相府朝市井傳去。
顏明華警告他很多次,無奈始終改不了,要不是顏夫人心絞痛,隻有邱大夫針灸能緩和,他早把這樣的人趕出左相府。
紅珠朝著邱大夫住所走去的時候,非常悲觀的想,等邱大夫看到她家小姐的床榻上躺著個男人,她家小姐的清譽算是要徹底被毀了。
嗚嗚,可憐的小姐,長得這麼漂亮,出身又高貴,難道要一輩子當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嗎?
就當紅珠暗自傷心的時候,顏姒水的屋子裏,顏姒水正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床上的人,長得的確非常好看,哪怕他現在麵色蒼白,眉頭緊蹙,也不妨礙他本身的俊美妍麗。
他身上穿著黑衣,胸口的方向,黑衣的顏色特別重,不用去摸,顏姒水也知道那是血滲出來染濕了布料。
“你這倒黴孩子。”顏姒水沒有猶豫,徑直伸手去解他束縛在腰上的腰帶,“你說你好歹也是個王爺,好歹你爹也是個皇帝,怎麼會倒黴成這樣。”
顏姒水不大會弄這些古人的衣服,邊絮叨著邊專心研究怎麼才能把他身上這件黑色外袍脫下來,完全沒注意到,就在她絮絮叨叨的時候,雙目緊閉的人嘴角為不可聞的微微抽搐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