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娜抱著保溫桶,站在病房門口,每次來到這裏她都希望能夠看到宋斌健康的坐在床上朝他打招呼,但是一次一次的隻有失望,她突然失去了走進去的勇氣,這些天來,每次都強顏歡笑的來到她的病床前與他單方麵的聊天,隻因為醫生說如果有人呼喚醒來的幾率會更大一些。
宋斌明明才說過要學好,要改變自己的生活,他的親人都已經放棄他了,她不能夠在拋棄他。如此想著,張娜用手背用力的摸了摸眼睛上的淚水,不希望自己的悲傷情緒感染到昏迷中的宋斌。
“那個、打擾一下。”少年的聲音從一旁響起,張娜轉過頭,看到一名十七八的少年,臉上還有些稚嫩,應該是學生的樣子,張娜記得這個人,他也是在事故中倒黴的一員。叫什麼來著,有些記不清了。
“你好,請問有什麼事?”張娜禮貌的問道。
“哦,你好。我叫顧哲明,在事故發生前我坐在病房裏麵這位先生的身後,不知道你和他是什麼關係。”顧哲明拄著拐杖,他的母親在他身後擔憂的看著,隨時準備扶住他。
張娜有些奇怪,但是這名少年言語之間很禮貌,也沒法說什麼:“呃、我是他的鄰居,從小一起長大。你找他有事?”
名叫顧哲明的少年抿了抿嘴,方才說道:“其實我認為這件事通知他的親人會比較好,但是我看這幾天隻有你一個人來看他,所以也隻能告訴你。”
顧哲明越說張娜感覺越疑惑,沒有吱聲,等對方繼續說下去。
顧哲明的表情變得有些鄭重:“其實一切隻是我的猜測,你去找一下發生事故的時候他懷裏的那個背包吧,那裏麵能告訴你答案。”
雖然顧哲明說的模棱兩可,不好的預感依舊在張娜心裏滋生,她沒有同每天一樣與宋斌聊天,而是直接回到了家裏,那個黑色的背包,一直被她放在家裏。
張娜坐在床上,懷裏抱著背包,經曆了那次事故的背包,上麵很是狼狽,雖然拿回來之後張娜曾經細心的擦拭過,但是 嚴重的劃痕已經破損是難以彌補的。
她就這樣盯著包裏麵的東西,渾身止不住的顫動,眼睛發直的樣子像是要吃人,但是如果仔細的看,就會發現裏麵承載著滿滿的怒火。
片刻後,張娜才狠狠的說了一句:“宋斌,你怎麼敢,原來你在騙我。”短短的幾個字,頗有一些咬牙切齒的以為。
在醫院依舊昏迷的宋斌在自己妄想的意境裏麵正承受著來自張娜的呼喚。
幾天後,在醫院樓下的公園,宋斌坐在輪椅上,頭上大大的太陽感覺格外的溫暖,張娜在一旁給他剝著橘子,將去好絲橘子瓣遞到他的嘴裏,宋斌感動的張開嘴,咬了一口還帶著張娜手指輕香的橘子,瞬間苦了臉。
好酸啊……宋斌在內心裏麵咆哮,卻不敢說出什麼,這是張娜常有的報複。
那那天從醫院醒來之後,宋斌感覺一切都跟夢一樣,他清楚的記得在夢裏自己忘記了許多事情,忘記了曾經自殺過,忘記了自己拿自厭的心態,但是他記得,在夢裏張娜日複一日的陪伴。
現在想想,其實夢裏麵的事情真的很奇怪,每天都是怪異的重複,沒有其他人,隻有自己和空蕩蕩的房子,以及每天敲門的張娜。但是在夢裏的自己感覺一切都是理所應當。
他不知道在他昏迷的這段日子裏麵,張娜是不是如同夢裏一樣陪伴著自己,他沒有問,也不敢問,不過在睜開眼看到張娜那張擔憂的臉,他第一次感覺活著真好。
被張娜推回了病房,喝了一碗她親手做的沒有任何鹹淡的米粥,然後目送著張娜離開。她畢竟還有工作,自己已經夠拖累他得了。
透過窗戶可以遠遠地看到張娜消失的背影,坐在病床上麵的宋斌低著頭,雙手的手指互相捏著,長長的劉海擋住了他的臉,讓人看不清模樣。
就這樣,宋斌發呆了許久,才再次抬起頭,一隻手顫巍巍的朝床頭櫃伸去,拿起扣在上麵的一麵鏡子,透過鏡子,看到了自己模糊的臉。
是的,很模糊,那一天,如期而至的不是懷裏的炸彈爆炸,而是一輛轎車飛速的撞在公交車上,而坐在公交車中間位置的宋斌雖然受傷不是嚴重的一個,但是四碎的玻璃碴劃過了他的臉,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痕跡。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上麵已經結痂,這段日子張娜對於這些很重視,雖然她孩子氣的說要懲罰自己,給自己吃水果,吃藥,吃沒有放鹽的飯菜,但是他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他好,為了不讓他臉上留疤。
想起這些,宋斌暖暖的笑了,牽扯著臉上的傷口有些疼,但是依舊止不住笑意,那自殺的想法,早就在車禍裏麵泯滅。雖然對於自己懷裏的炸彈沒有爆炸很意外,但是這也可以認為是上天給他的另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