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冷傲峰端過方正的茶先喝了一口,放下茶碗道,“京中大事已了,我也要早些回宜山劍派,所以今日一早便去向皇上辭行的,旁的倒沒什麼,隻是皇上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讓我將一樣東西轉交給你。”
方正奇道,“什麼東西如此緊要?”
“倒也不僅要,皇上說了,若是追得上你,便交於你,若是追不上,便讓我自己留著,好在我緊趕慢趕,終於還是趕上了。”冷傲峰邊說邊從自己的包袱中抽出一隻長長的匣子,推給方正,道,“方公子,你打開看看。”
方正雖然心中疑惑,但還是依言打開匣子,卻見不僅是匣子無比簡陋,裏麵更是隻有一根鏽跡斑斑的鐵棍,那鐵棍長三尺有餘,由於覆蓋著厚厚的鏽蝕,所以表麵凹凸不平,不由奇道,“這根鐵棍是做什麼的?”
冷傲峰很是讚同的點點頭,道,“說得不錯,皇上當時給我看,我也說是鐵棍,可皇上卻偏偏說這是一柄劍,真是稀奇古怪。我宜山劍派可是靠劍吃飯的,可從來沒有見過長成這副樣子的劍。”
方正又細細的打量起那柄劍來,試著拔了拔,以他現在的體力,雖無先天真氣,但也是力大無窮,可那柄劍似乎毫無反應,不由得笑道,“我也不知是不是劍,不過拔起來毫無反應,應是根實心的鐵棍吧。不知皇上可有說其來曆。”
“這個皇上倒是說了幾句,說是這根鐵棍,哦,不,這柄鐵劍,是上官飛燕和上官雲初至大唐時帶來的,好像還是從陰月宗盜出來的,是一件重寶,說是劍,可上官雲和上官飛燕似乎也從來沒拔出來過,一直束之高閣。現在上官一家飛灰湮滅,皇上才想起這事,所以又把它給拿出來了。”
方正總覺得陰月宗似乎隱隱和逸仙宗之間有些關聯,由於《化功大法》這種陰毒的功法,天生對陰月宗有幾分反感,但也不好將推脫,隻得合上匣子道,“既然如此,我以後再好好看看吧。”
冷傲峰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道,“如此最好,沒負了皇上囑托。”
“你個狗東西!快給我滾!少在這給我添亂!”忽然那小廝似乎與門外的什麼人爭執起來。
“我是皇帝,我是皇帝!”那人似乎瘋瘋癲癲的,翻來覆去念著這句話。
方正皺皺眉頭,卻不說話。冷傲峰扭過頭去,向那小廝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兩位客官恕罪,這有個臭乞丐,成日裏瘋瘋癲癲的,趕也趕不走,不想攪了兩位喝茶的雅興。”那小廝陪著笑臉欠身道。
方正心中暗忖,便是真有膽大包天的乞丐,也斷不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瘋話,不由得站起身來向門外看去。
果然那門外蓬頭垢麵、衣衫襤褸匍匐著一個乞丐,口中猶自念念有詞,不是皇甫臨雲又是何人。
方正輕輕歎了口氣,對身邊驚疑不定的冷傲峰道,“當日我們三人在此初識,皇甫臨雲何等意氣風發,堂堂小王爺的高傲光芒簡直讓人不敢直視,可轉眼之間時移世易,他卻已落得如此下場。”
冷傲峰神色有些複雜,憐憫的看著趴在牆角唯唯諾諾的皇甫臨雲,“天極一戰,誠王一家眾叛親離,皇甫臨雲本就器量淺薄,受不了刺激也在情理之中。現下如此這般,著實可憐,方公子若無異議,可否讓冷某將其帶走?”
方正詫異的看了一眼冷傲峰,道,“誠王一家與我恩怨兩清、再無瓜葛,冷掌門若有安排,不必顧忌在下。隻是據方某所知,誠王刻薄寡恩,皇甫臨雲對冷掌門更是多有苛責,如今為何如此善待於他?”
“不管怎麼說,皇甫臨雲與冷某總有師徒之誼,如今這番模樣,冷某於心何忍。”冷傲峰輕輕歎了口氣,又道,“而且,這短短兩個多月,已經死了太多人了。”
方正心中一凜,久久無話。
……
秋風蕭瑟,凜凜透骨。蕭索頹廢裏有著一股豁達灑脫。
“方公子,冷某告辭了。”冷傲峰和癡傻的皇甫臨雲坐在馬車上,向方正抱拳道。
方正背著長匣,跨上馬背,抱拳道,“冷掌門,山水有相逢,就此別過!”
冷傲峰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方正,這才一揮馬鞭,馬車應聲而動,徐徐南麵而去。
方正遠遠的望了許久,直到馬車消失在了視線之中,這才回首深深的望著遠處繁華而遙遠的盛京城,一時間思緒萬千,百感交集。
皇甫臨雲、冷傲峰、鍾媚、上官雲、上官瑤、秋蟬、皇甫天、誠王、皇甫臨雲、上官飛燕,這一張張麵孔在腦海中閃過,終於定格成了皇甫楚嬋那清麗而嬌俏的臉,揮之不去……
“駕!”方正最後看了一眼盛京城,終於決絕的扭過頭,一夾馬腹,直直向北而去。
勸君更盡一杯酒,
西出陽關無故人。
孤身北上,一騎千裏,蕭蕭風雪中,又會有怎樣傳奇的命運等著他呢?
(銳鋒卷之盛京風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