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的綿綿春雨悄然來到了,連續幾日的陰雨天氣,讓人的心也漸漸裹上了一層陰霾。
這日,清晨微雨。
浮煙在一陣纏綿哀愁的簫聲中醒來,細細一聽卻是“眼兒媚”。
“楊柳絲絲弄輕柔,煙縷織成愁。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而今往事難重省,歸夢繞秦樓。相思隻在,丁香枝上,豆蔻梢頭。”
簫聲悠遠,仿佛一個癡情人低低的呼喚,又似逐水的落花,流露出身不由己的哀愁。
“往事難重省?”她低低地呢喃,嘴角卻嚐到一絲苦澀的淚。
“嗒、嗒。”門外叩門聲響起。
浮煙默然不語,嘴角苦笑。門是由外麵鎖上的,還在門外敲門,不是諷刺嗎?
果然,聽門鎖噠地一聲響,有人輕腳走了進來。
“我不吃,你拿走吧。”浮煙低聲道。
“小姐……”突然聽見有低低的嗚咽聲伴著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
浮煙轉過頭去,見來人,驚道:“漪蘭!”
“老爺不是不讓我見棗兒和你嗎?你怎麼來了,他們沒把你怎麼樣吧?”浮煙疼惜的將她抱入懷中。
“漪蘭沒事,漪蘭隻是聽說小姐好多天不吃飯了,漪蘭擔心你啊。你看、你看你臉色都白成什麼樣兒了?”漪蘭淚眼朦朧道。
浮煙歎了口氣,道:“他是怕我死了,才讓你來勸我吧。”她輕笑一聲,又道,“其實我隻是沒胃口也不想被人打擾。”
“可是小姐,你不吃東西怎麼行呢!”漪蘭焦急道,“夫人要是知道你這樣,還不心疼死啊。”
“不、不要告訴我娘親,她身體不好,不能讓她操心。”
“小姐,你就聽我勸,吃點吧。”
“漪蘭,你知道我為何被關起來嗎?”浮煙擰眉道。
“下人們說您和大公子那天……”提到大公子,漪蘭見浮煙似乎臉色一黯,不禁一轉話鋒道,“都是下人們亂嚼舌根,漪蘭也不清楚。”
“也罷,不知道也好。”浮煙在漪蘭攙扶下掙紮著坐起,臻首對視道,“漪蘭,你我主仆多年,你可否替我辦件事?”
“小姐你可別這麼說,蘭兒為你和夫人做任何事都是甘心的。”漪蘭慎重道。
“你可否替我帶一封信給宮紹南?”
“南爺?”漪蘭心下了然,拿來紙和筆,卻又道,“小姐也需答應我件事,我才能辦。”
“何事?”
“你得把這碗粥喝了。”
浮煙苦澀一笑,“那便應了你。”
剛吃過稀粥,將寫好的信給了漪蘭,便聽得外麵腳聲淩亂,紛至踏來。漪蘭慌忙將信揣在懷中,侯立一旁。
不一會兒,蘇文率眾踏入了踏柳居。
“煙兒,這是爹為你準備的。一一都是南越國最好的。”
浮煙心裏不安的一跳,臻首頷搖,道:“女兒不需要這些。”
蘇文恍若未聞般,命一幹奴婢將置辦的衣物、首飾、胭脂水粉等堆進了踏柳居。待眾人手忙腳亂的將東西放好,他略一擺手,喝退眾人。漪蘭回首看了看浮煙,也隻得隨眾出了去。
靜靜的屋內又隻剩他二人。
蘇文蹣跚走來,做到她床邊。
“煙兒,我知道你恨爹。”他歎了口氣,“我不是個好父親,也不是個好丈夫,也從未親自撫育過你。但是,爹這樣做也是為了蘇家啊。你可知你和你娘親每月的吃穿用度從何而來?你娘親咳疾所用的藥材……龍膽石、金雀草……哪樣不是價值連城?倘若蘇家垮了,即便你能置之度外,你娘親又能如何,沒有那些藥材,就算墨家不找你們麻煩,你娘親能熬得過一個月?就算不是為了蘇家,你就不能為養育了你這麼多年的娘親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