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頂著一頭亂發的蘇榮再一次出現在鍾離麵前時,正趕上鍾離家一月一次的聚餐。蘇榮先與驚喜交加的鍾離鬱行了禮,隨後踱至鍾離身後:“這丫頭天賦不錯,值得老朽一教啊!”
無視鍾離鬱滿臉的喜色,鍾離翻了個白眼,騙飯就騙吧,整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麼,真是虛偽至極。蘇榮卻笑嘻嘻地坐下來:“先說好,武學我是不會教的,以免被說成是壞了鍾離世代武藝傳習。除此之外,治國謀略,醫術毒技,定言無不盡。”
鍾離眨著懵懂無知的眼眸:“可是,容娘說過,女孩子要學些琴棋書畫,這樣方能算得上識大體。以後也好嫁個如意郎君。”言至此羞紅了臉。
鍾離鬱記起蘇榮年輕時,就是憑一雙手一副棋,從罪臣之子做到國子監祭酒。當年想他對棋鬆下,一起一落風清雲淡又透著壓迫,唇角總斂著笑,眼角上挑瀲灩著波光,若不是已經與煙兒她娘早早成了親,長時間和蘇榮混在一起,他真的擔心自己會不會貞潔不保。
蘇榮卻陪著笑臉:“這琴棋書畫,別的我都可以教你,唯有這棋不可。”
鍾離繼續瞪著純真無害的眼睛:“為何不可?聽爹爹說,先生棋藝天下一絕。”
“常陪著天子下棋罷了,早就技藝生疏了。”蘇榮道,麵子也有些掛不住。官場上的事在這樣小的一個丫頭麵前提,著實不妥。
鍾離似懂非懂,忍著笑沒有深追。這先生看起來很厲害,可是不靠譜,對待這種人,隻能裝無知。
蘇榮收過兩名弟子,其一是聖醫公子慕楓,其二為熄旻宮主玉陌寒。鍾離一直很奇怪,這麼不正經的蘇榮,教出來的徒弟卻一個比一個薄情冷性,她甚至懷疑姬無殢是不是也師從蘇榮。
鍾離十二歲的時候,經常做一個夢。
迷茫之中,她隻能順著唯一通往前方的道路走著。隻有一片白色,萬物無形,伸出的雙手碰觸不到任何東西,無盡的孤寂向她襲來。鍾離從不怕任何東西,隻是恐懼有一日站在世界邊緣,唯有孤獨相伴。心中急了,腳步也由走到跑,直到有溫熱的物體,纏上她的指。
蔚藍色的眼眸,很是溫柔的注視著她。“我會是你的東西。”美麗而不知名的獸如是說。
“很像是爹爹養死的大白。”鍾離這樣和蘇榮說,說這話時,蘇榮正忙著給藥草分類,玉沁的藥草與毒草常相伴而生,稍不留心就會弄混。蘇榮隻糾結鍾離口中的大白是何物,手上一亂,辛苦了一上午又是白忙一場。
“大白是何物?”蘇榮歎了口氣,來鈺歆一年,白頭發倒是長了出來,這讓他頗感挫敗。
“靈貓。不過比一般的靈貓要大上一些。”鍾離回憶起那雙蔚藍的眼眸,“很美的。”
“什麼?”
“沒什麼。”鍾離回過神,莞爾一笑。
一月,素來閑散的鈺歆也忙了起來。因著十年一度的奪寶大會和鈺歆祭典日子相近,因此人手極缺。鍾離裹了狐裘,哈著手跑來幫忙。央了鍾離鬱半天,才被準許觀禮。鈺歆建成已有千年,祭典的習俗也傳襲了千年,每任祭祀都由四陰之女擔任。祭典為誰而建早已不得而知,隻知道鍾離家祖輩對這件事重視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