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歸巢(1 / 1)

傍晚了,森林裏悉悉索索一片,遠飛覓食的鳥兒正歸巢;天暗了,村子裏冷冷清清,隻剩下孤獨的老人在遲暮中靜靜地思念······

我的外婆頭發上泛著點點斑白,臉上也爬上了皺紋。她身上那件灰舊而幹淨的大褂前圍著一件褪色的圍裙。外婆小時候很窮,逢年過節連一件新衣服都沒有,更別說鞋子了,打赤腳走路是常有的事。雖然現在經濟狀況好了很多,但她還是穿著一雙破舊的拖鞋,儼然一副農村婦女形象。

趁著天色未晚,外婆拔著田裏的青菜,準備做飯。我望著她夕陽下忙碌的背影,抱怨道:“外婆,舅舅他們去南京了,一年半載不著家,您應該很想念他們吧。”“要賺錢的呀,他們要賺錢的呀。”外婆呢喃著拔起田中的青菜,甩了甩青菜梗上的泥土。“現在家裏隻有您和外公,一定特無聊。”“可不嘛,大人小孩都走了,又沒人說話,又沒人鬧騰的,能不無聊嘛!”外婆淡淡的說,忽然她好似想起了什麼說:“我們就是那個中央電視台裏說的什麼‘空巢老人’吧。”我一時語塞,竟不知說什麼才好。

眼見形勢不對,我轉移了話題:“外婆,您看那是什麼?”順著我的手勢,隻見那長滿綠色菜籽的河邊停了幾輛小轎車。“現在的人可真讓人捉摸不透,就是你看到的那些車——有好多城裏人下鄉來釣魚,還有一些就住在了魚塘邊上。我看那,他們都不想回家了。”外婆抬了抬頭,見怪不怪。“反了反了,這個世界反了。”我模仿著伍佰的語氣小聲嘀咕。“你這孩子,說啥呢?”外婆見我心不在焉,笑道。我回過神來說:“現在好多事都不一樣啦,城裏人想往鄉下移,而鄉下人卻總想往城裏擠,真奇怪。”“咦,外公呢?”談了這麼久,我才想起久久沒見外公身影,忍不住發問道。“去栽樹了。政府鼓動農民把原來林子裏的樹移栽到馬路旁,也不知道栽哪不一樣,偏要大費周章。俗話不是說‘樹挪死’嗎?”外婆忽然停住了,眼裏萌生出了黯然,忽而話鋒一轉:“你舅舅把我孫女也帶到南京了,大城市人那麼多,有什麼好的,還是農村清淨。每次打電話,孫女都淚汪汪的說想家,小可憐呦。”

聽了外婆的話,我不禁思緒萬千,社會上有形形色色的職業:白領,醫生,警察,老師·······但在這些工作者為他人盡心竭力服務時,卻忽略了身邊的特殊群體——空巢老人。他們也需要兒女的關愛,也需要孩子的笑聲來填補寂寞。就像歌中所唱“老人不圖兒女為家作啥大貢獻,一輩子不容易就圖個團團圓圓。”而現在連基本的“團圓”也成了一種奢望。

舅舅隻有過年時才回來幾天,之後又匆匆而去。我在外婆眼中看到了思念,看到了難過,看到了對於兒女不能承歡膝下的遺憾,看到了祖孫分隔的無奈。很多人為生活打拚,為金錢奔走,把家當成生命的一個站點,把父母當成過客。其實不然,所謂金錢才是遠方的風景。回家看看吧,人就像鳥兒一樣,無論飛得多高,都不能忘記——歸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