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院中的穩婆婢女們紛紛起身,所有人趕到暖閣內,幾名穩婆扶著蘇雲卿躺下,伸手摸了摸蘇雲卿的肚子,麵色嚴肅道:“要生了,趕緊去準備布條熱水,快。”
一時間,所有的丫頭婆子均是忙碌了起來,原本漆黑的南邊院落瞬間燭火通明如同白日。
追星始終守在蘇雲卿的床邊不肯離去,眼底的焦急擔憂顯而易見。
唐婉心得到消息趕了過來,在外間向穩婆問了些蘇雲卿生產的問題。隻是在聽完穩婆的話後,唐婉心的眉頭始終沒有鬆開過,心底不禁浮上濃濃的擔憂。
“太子妃,靖王妃隻怕是難產……”穩婆極小聲地說出這句話,額頭上已沁出了一層冷汗。這靖王妃剛來太子府時身子便極弱,這樣的情況下十分容易難產,盡管這些日子她們已經用各種法子調理靖王妃的身子,可依舊不見起色,隻怕這一回靖王妃要吃上一些苦頭了。
唐婉心一張俏臉頓時沉了下來,冷聲吩咐穩婆,“此事不得傳出去,即便是在靖王妃的麵前,也不許提半個字。你們隻需好好地替王妃接生,讓孩子順利產下,讓王妃平安便可。”
語畢,唐婉心不再看穩婆為難的臉色,徑自掀開厚實的門簾踏入暖閣,快步走到床邊輕聲坐下,執起蘇雲卿沁滿冷汗的右手,柔聲寬慰著,“雲卿,沒事的,女子都要過這一關,我會在此陪著你直到孩子出世。你若是疼,就喊出來……”
此時蘇雲卿整個人一如從水中打撈上來的一般,身上的裏衣早已濕透,黑色的發絲淩亂地貼在臉頰,更是襯得蘇雲卿臉色的蒼白。
朝唐婉心露出一抹虛弱的淺笑,隻是這朵笑容還未在她的臉頰綻放開,蘇雲卿便又擰緊了秀眉,額頭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滑入鬢發間,待這陣疼痛過去,蘇雲卿沙啞著聲音開口,“追星,你快去打探王爺的消息。”
“王妃,卑職絕不再離開王妃。”追星卻是固執地不肯離去,上次的事情已經在追星的心中投下了陰影,雖知唐家大小姐真心對待王妃,可王妃此時體弱,追星心中始終不放心。
“快……去……”麵對追星的固執,蘇雲卿眼中射出一抹淩厲的光芒,咬著牙齒催促道,渾身已經因為劇痛而微微顫抖了起來。
唐婉心何等的聰慧,豈會看不出追星的擔憂?可看著蘇雲卿心頭依舊牽掛著淩風華,唐婉心心疼這樣堅強重情的女子,便對追星保證道:“快去,雲卿這我有,你且放心。我在,雲卿在。”
“是。”追星不忍蘇雲卿跟著著急,隻能應下,念念不舍地看了看蘇雲卿,這才起身出了暖閣。
“太子妃,您還是出去吧,這裏有奴婢們。你現在是待嫁之身,可是不能沾染汙穢之物的。”一旁的穩婆看著唐婉心道,太子妃是何等尊貴的身份,如何也不能用在這種地方待下去啊!
卻不想,唐婉心竟從穩婆的手中接過帕子,輕柔地為蘇雲卿逝去臉上的汗珠,這才低聲對穩婆開口,“不必,我要在此守著她。更何況,我也是女子,女子生產這般神聖的事情,又豈能用‘汙穢’二字形容?若是我再聽到此話,立即將她驅除出太子府!”
穩婆一聽驅除出太子府,臉色驟然一變,再也不敢多言,隻管做著手上的事情。
說著,唐婉心用力地握住蘇雲卿的手,為她打氣道:“雲卿,你要堅持,靖王定不會有事的,你和孩子可還在等著他回來接你們呢。他又怎麼忍心丟下你們呢?你可一定要堅持住,我還等著做孩子的幹娘呢。”
語畢,唐婉心眼底浮上一層薄霧,隻是想起進門前穩婆的話心中越發擔心,卻隻能咬牙忍住眼中的淚水。
“嗯……”一聲嚶嚀聲自蘇雲卿的口中溢出,此時的蘇雲卿隻覺胎動越來越頻繁,漸漸超出了她所能夠接受的範圍。
一名穩婆鑽進被中,時刻注意著蘇雲卿的狀態;一名穩婆坐在床內側,雙手撫摸著蘇雲卿的肚子,似是盡量在幫她調整胎位,一位穩婆則將蘇雲卿雙手綁在床頭兩側,以免蘇雲卿痛到極致時弄傷了自己,並在蘇雲卿的口中塞入了一塊軟木,與唐婉心一起陪同蘇雲卿。
鬥轉星移,一夜極快卻又極慢地過去了……
對於平常人而言,這一夜不過是睡了一覺,可蘇雲卿的這一夜卻是在痛苦中渡過。
而這一夜的翻過,卻沒有結束蘇雲卿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