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鳶夏也來到了北陵山,隻是她受了傷,而且頗為嚴重,雋澗不明白,鳶夏雖說修為不如他兩,但畢竟也是上神之尊,尋常的大妖怪怎麼能將她傷成這個樣子?
好奇之餘,更多的畏懼,看鳶夏麵色蒼白,像是隨時會消失的模樣,雋澗的感覺甚至比萬年前更加強烈,他整日整夜的守在她的身邊,輸送靈氣,總算將她救了過來。
雋澗想,大抵是數萬年已失去過一次,好不容易三人再相聚,不想任何人再離開,所以才會產生這樣的情緒吧。
三生石前,雋澗望著鳶夏過往的一幕幕,滿臉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怪不得隱約中他總覺得缺少了些什麼,原來竟是鳶夏奪掉了他的一部分記憶。
她喜歡他,類似這樣的話,早在神界之時,便聽手下的侍童們提了無數次,他嚴厲的喝止,他的心中隻有鳳闕一人,怎能容許旁人亂嚼舌根,那會毀了他在鳳闕心中的地位。
當雋澗看到三生石中,鳶夏與眠歌打鬥過程中,失手將梧桐木打落凡間時,他隻是微微惱怒,為何她沒有早點將事情的真相說出來,可當他看到侍衛們走後,她怔怔的望著梧桐木掉落的方向出神,臉上帶著愧疚茫然的表情時,他便再也硬不下心腸,去責怪她。
幸好,依著鳳闕的性子,也定不會責怪於她,否則,他還真不知如何為她求情。
看的出來,鳶夏對當初的事,很是後悔,水汪汪的大眼睛中籠罩著層霧,泫泫欲泣,她柔弱的身子搖搖欲墜,他強忍住上前扶她的衝動,腦袋一片空白,不知在想什麼。
最讓人震撼的,當然還是鳶夏在昆侖山上的所作所為。
她竟毀壞了自己的神身,將具有起死回生功效的天山雪蓮花瓣盡數給鳳闕服下,以此修補了鳳闕在大戰中被毀壞的身體,昔日以靈力灌溉,怪不得那幾日,她的臉色那樣蒼白。
雋澗心中一陣陣的疼,麵前的這個女子,看似柔弱,骨子裏卻是堅強的很,這種切膚之痛,連他都難以承受,更何況她如此嬌柔。但他心中明白,鳶夏這樣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他,為了讓他振作。
雖心中明白這份情,但他卻無法回應,若是他稍微對鳶夏起了點別的心思,那就對不起與鳳闕相伴相守的數十萬年歲月。
鳳闕涅槃前,鳶夏目光定定的望著他,口口聲聲的保證著,她定然竭盡全力,力保鳳闕不會出事。她有卓絕醫術,隻要鳳闕不死,便能將其從鬼門關裏拉回來。
雋澗望著這樣的鳶夏,心裏鈍鈍的疼,這傻丫頭,為了讓他放寬心,怕是什麼都做的出來。
他突然更害怕了,若是鳳闕涅槃出了事,鳶夏為救她,甚至可能將最後一片冰山雪蓮花瓣拔下來,她能支撐到現在,全靠那片花瓣吊著,若是沒了,她就活不了了。
雋澗也並非不明事理之人,雖心中不忍,但為了天下蒼生,他隻能忍痛割愛,將身邊兩個最重要的女人的安危於不顧,他痛恨,以他的能力,卻什麼都做不了。
鳳闕浴火重生,他站在她的身側,竭盡全力為她護法,火光中,她的容貌慢慢改變,雖並未恢複當年的模樣,但眉宇間多了層淡淡的光華。
身邊喧鬧聲那麼多,他的眼中卻隻能望見鳳闕一人,放佛回到了數萬年前,他們共同相處的時光。
可,雋澗忘了,無論前世今生,無論她是鳳闕還是顧溫嬋,她的腦裏心裏,滿滿的都是秦淮遇的存在,那個害她淪落至今的男人,卻在她的人生裏,占據著別人無法替代的地位。
他不懂,他跟鳳闕相處了數萬年,卻偏偏比不上半路遇上的秦淮遇,但既然是她的意願,那麼他便尊重,心裏盡是疼痛,卻隻能看著她越走越遠。
“鳶夏,你看我的時候,也是這樣心痛嗎?”雋澗低頭,望著兩人並肩離去的背影,沉聲問道。
他知道,生死關頭,不該在意這些,但是他忍不住,還是問了。
鳶夏剛剛耗費靈力過多,臉色更加透明蒼白,連說話的聲音都輕若鴻毛,幾乎風吹過就會散了般。
“不止是心痛,還為你難過,那麼好的你,鳳闕卻從來不曾珍惜,但愛情也許就是這樣,從來不因旁人的意願而改變。”鳶夏的嘴角揚起抹淒美的笑容。
那笑容印在雋澗的心頭,針紮般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