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節初來小鎮
十一月某日小雨淅淅瀝瀝夜
大概是夜晚,因為沒有有力的證據證明是夜晚,姑蘇城裏的月也很模糊,一位老者捧著一本泛黃的書,看著透黃而且淩亂的字跡,眉宇不展,若有所思——
也許是幾世幾年的一個下午,那時他還是一個懵懂少年,對世事漠不關心,沉醉在自己的小世界裏,偶爾跟著一幫人打球、玩牌、甚至是打架,嬉笑怒罵之餘多半是荒誕不經。
說起他和姑蘇的相識,還是拜一位國語老師所賜,正當同學們酣暢淋漓的背至“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發梢微微揚起,隨後很自然很流暢的抬頭掃視了左右,莫名的怒氣襲來,正準備破口大罵誰沒有關窗,亦或是開窗戶的同學時,他覺得大家都死死地盯著,朝他這裏。心想“管我屁事!有必要嘛?法官大人,請明察秋毫啊!”,嘴巴裏不知道嘟囔些什麼東西,連他本人也搞不清楚,反正嘴吧裏的舌頭沒有很安靜,原來他一直管老師叫法官來著。
國語老師走來,他不自然的回了一下頭,很突顯的一張大紅臉把他的眼球堵得嚴嚴實實,差不多一下子要喘不上來一口氣。他現在還清醒的記得當時的一句話“媽的!沒事找什麼抽啊!”其實,也就是因為這一句話,他還向那個女孩也就是那一張憋得紅紅的臉的女孩子道了歉一個老老實實、誠誠懇懇的歉,這使得他覺得自己受了莫大的侮辱,所以他決心報仇雪恨。
後來的每一天裏,隻要他見著“大紅臉”便咬牙切齒、摩拳擦掌,恨不能把眼珠子瞪出來……
可是誰曾想,強中自有強中手。她,一張精致的小臉袋,上麵鑲著一張窄窄的小嘴,薄薄的上下唇像是貼在門框上的對聯,緊緊的護著小嘴。額頭下麵掛著一雙吊梢眉,其下是一雙讓人看了啼笑皆非的眼睛,若冷若溫,讓人找不到一種可靠的感覺。但是有一樣最讓他害怕,就是她那大大的眼睛,大到無論他如何努力都不能與之媲美的境地。所以每次隻要她有意識的瞪他一眼,那都是致命傷,瞧不得,得用上好半天的功夫才能緩過神來,可是本來就年少輕狂、不可一世的他怎堪此辱!全身上下三千六百個毛孔裏都響著同一個聲音“打敗她,打敗她——”。
俗話說:歲月不待人。
轉眼之間,好一段時間流走了,他還是苦於尋覓戰勝之法。兵書上有三十六計,可是對他來說計計無用。最後還是應了那句老話“走為上計,撤!”心下想時身子不禁趔趄了一下,微微打了一個冷顫,然後長長的倒吸了一口氣,看著窗台上灑下來的小雨,聽著參差錯落的雨聲,他想著再見到她時的應策。
第二天,天依然不晴,陰陰的,有點悶。
他走出來時抬頭一看,正趕上她從樓梯口處走出來,來不及躲也來不及想,不知其所以然的就微微的笑了一笑,他覺得那笑有點囧,感覺壓根就不是自己的表情,可是他就是莫名的笑了,而她也沒有對他瞪眼,隻是低著頭從他肩膀處走過去,長長的秀發令他難以看清她的表情。
“也許這樣比較好吧”他如是想。
他把目光送到成片的莊稼地上,默默的站在那裏。說也奇怪,有時候一連幾天都趕不到麵對麵的機會,有時候卻頻繁的很,想躲都躲不及,一天、兩天漸漸的他習慣了,習慣了看著她看自己的那自認為有點發囧的笑,習慣了看到她從他身旁飄過去的秀發,雖然看不到臉,卻可以去猜,那種心理是愉快的。他也搞不懂自己為什麼會這樣莫名其妙,可是事實就是這樣,在等待下一個天亮時,他也習慣了去猜,雖然都是些模糊的影像,可是比清晰的都想要都想做。
六月某日天若流火白天
時間一晃過的很快,快到來不及眨眼,來不及數自己的呼吸。
“簽個名,留作紀念吧——”
‘“姑蘇”兩個娟秀的字跡,自然、大方的劃在他的筆記本上,或是書的頁頭頁尾,或是紀念冊裏……他既記不起來,也無從考證了,反正大概有這麼一回事。
“為什麼寫姑蘇呢?”他也不知道,他曾經設想過種種答案,但是覺得都不貼切,因為他沒有問,她也沒有解釋。可能是她的別稱,也許是她的網名,或者是那天同學們讀“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鍾聲到客船”時她出了囧像的緣故,反正是不詳。
“鈴鈴鈴——”
就這樣,考試結束,他們畢業了,他們不得不分開了。他們都在計劃著各自的未來,互相的交流逐漸稀疏,久而久之,直至斷了聯係。
翌年十月某日西風繞壁樹晚
通常的意見是故事應該有個結局,那麼姑蘇和他的事情也不能就這樣草草的結束。
簽名以後,他們就沒有什麼聯係了,那個時候不像現在通訊工具這麼便捷,交通也不發達,主要還是他們也沒有覺得有聯係的必要。
有一天,他背著行囊滿身汗透的下車來到姑蘇城,據說這裏有山、有寺廟、有大河、還有夜半的客船……其實,他最關切的是那河上傳來的斷斷續續的鍾聲,還有那透過點點燈光模糊的船的影子,以及水波交織的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