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宮例行的朝議上,安王甘殊坐在最上麵的王座上,旁邊則是幾個輪流照顧他的宮女,安王已經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隻是不斷的在按照時間進食湯藥,看上去一副垂垂老矣的樣子。
安王彷佛在經曆過禁軍嘩變之夜以後,便一下子老了許多,看上去連皺紋都添了許多,可是大家都知道,甘殊明明才五十多歲,身體在之前也還算是挺好的,如今卻連個七十歲的人都不如。
可是幾乎沒人去關心甘殊,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另一側的攝政王甘勇的身上,甘勇正把玩著手裏的珊瑚手串,靜靜的聽著下麵的大臣彙報奴隸軍征用進度和新的軍營建設進度。
“太慢了!”正聽著,甘勇就突然把桌子一拍,“本王隻給你們三個月的時間,不要跟我談什麼困難,隻要你們有真的認真去做,三個月足夠了,原本一個月就可以的。”
甘勇完全不顧正彙報的大臣所表達的難處,斬釘截鐵的就把三個月的期限給定死了。
甘勇轉頭又對另一側的簡鄘道:“簡鄘,你父親已經上奏舉薦了很多人,我覺得都不錯,都是非常有能力的人,所以照單全收了,你替我向你父親表達一下謝意!另外我還有封賞,也一並交給你轉交了!”
簡鄘一拱手:“是,多謝殿下!”
甘勇轉頭看了一眼甘殊道:“如今我父王身體不適,本王已經發布詔旨,遍求天下名醫,希望可以有人來為我父王診治一番,若是眾位有什麼認識的能人異士和良醫名家,但請舉薦。”
仇尤上前道:“殿下,臣認識一人,或可一試!”
“哦?是嗎”甘勇欣喜的道,“那你盡快請他來試試吧!”
“是!”仇尤答完便退下了。
甘勇點點頭,又問眾人:“還有別的事要奏議麼?”
見無人答話,一旁的內侍尖著嗓子道:“退朝!”
眾人紛紛行禮拜別。
眾大臣從玉階上往下走,有人快步從後麵追上走在最前列的禦史崔桁,口中喊著:“崔大人,留步,留步啊!”
崔桁聽到有人喊他,便停下腳步,轉身一看,來人是瓨劄令—萬班,新軍營修建的事就是由他負責的。
崔桁開口問道:“萬大人?不知道你叫我有什麼事啊?”
“禦史大人,在下有件事想要求一下禦史大人”萬班請求道。
“嗯?”崔桁奇怪的一聲,這年頭,禦史容易得罪人不討好,常常要彈劾大臣,因此被很多人視若疥癬,躲還來不及,還有人求自己?
當然了,若是有什麼違背國法的行為,常常會變成禦史言官們的靶子,求一下他們高抬貴手也是有的,不過這麼明目張膽的求上來,崔桁下意識的覺得是萬班做了什麼不法的事,想要賄賂自己。
萬班卻道:“禦史大人別誤會,我所求的事是關於營房修建的事。”
原來,攝政王甘勇要求瓨劄令在三個月內建起可供給二十萬人居住的營房,但是如今眼看工程進度進展到一半,但是建造營房的木頭卻不夠了,雖然可以從別的地方調集,但是時間上肯定就有些來不及了。
偶然間萬班從別處得知,於是崔桁的小舅子是做木材生意的商人,於是萬班便想求助於崔桁,讓他來幫忙搭條線,可以從崔桁的小舅子那裏臨時征調一批木頭以救濟。
聽完萬班的解釋,崔桁這才恍然大悟,於是對萬班道:“奧,是這麼回事啊,這件事當然沒問題啊,我陪你一塊去他家吧,到時候你們兩個認識了,後麵的事就好辦了!”
萬班一看崔桁答應的這麼痛快,連忙謝道:“多虧了禦史大人了,大恩大德不敢忘懷啊!”
“萬大人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何足掛齒。”崔桁說完便與萬班同乘一輛車,趕往城西的“盛源木行”。
這盛源木行經營木材生意,老板傅盛源也就是崔桁的夫人的弟弟,說起來這傅盛源在孛城也是個小有名氣的人,傅家滿門都是讀書人,正兒八經的書香門第,可是傅盛源從小卻沒什麼讀書的興趣,倒是對買賣經營頗感興趣。
傅盛源的老爹,隻有傅盛源一個兒子,本來想培養他繼任自己在太學的官職,可是無奈,這個兒子連太學也進不去,實在不是讀書的材料,隻好便放他自己在外麵做生意,雖然有些舍本逐末。
可是沒想到傅盛源實在是經商的鬼才,靠著家裏給的一點點本錢,很快就做起了木材生意,短短幾年就已經成為孛城最大的木材商人。
傅府原本雖然是書香門第,可是卻日子過的什麼緊巴,傅盛源的姐姐出嫁給禦史崔桁,但崔桁為官正直,所以一直都挺窮的。
沒想到傅盛源經商幾年,不但家裏,就連崔桁也跟著沾了許多光,原本對經商的事覺得丟人的傅家老爺子,也開始對這個經商的兒子感到越來越滿意了!
萬班細細的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小個子商人——傅盛源,身穿一件靛藍色袍子,頭上一頂書生綸,三角眼,吊梢眉,短短的小胡子,嘴角還有個長著毛的黑痣,十足一副尖酸相,完全不像是能做得了大生意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