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娘親”五六歲的女童歡快的跑進屋子,“看我發現了什麼?”手裏儼然是一隻受傷的小鳥。
“不可魯莽,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走路不要蹦蹦跳跳,你將來可是巫師,這樣成何體統?”隻見一少婦緩緩轉過身來,身著巫師之袍,麵若桃李,傾城絕麗,卻是不怒而威。“是,娘親。”女童有些沮喪,每次娘親都是這樣一番話,究竟還要說多少遍嘛。
“你手裏的可是,知名鳥?”女子看了看孩童手中受傷的鳥兒,有些驚訝的問道。
“孩兒不知,隻是在山上看見這隻鳥兒負傷,便帶了回來。”剛被娘親大人敲打了一番的女童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罷了,傳說中的知名鳥最是通曉人性,如今你救了它,想必它也是感恩的,好好待它,直至傷好痊愈,便去留由它自己而定吧。吾兒,你要知,世間諸多事,皆由因至果。如今你救了這隻鳥,亦是你和這小東西的緣分,必要好好珍惜。”女子低頭看向那懷抱小鳥的稚童,眉宇間閃過些許溫柔。
“音音會的”女童開心應道。什麼因果機緣,她不大懂得娘親所言,卻是知自己可以讓小鳥兒陪自己了“娘親,我定要將這隻鳥兒養成…”
“好了,快去練功吧。不可再耽擱了”女子出言打斷了稚童興高采烈想說出的一番話,揮了揮手,似是疲憊萬分。
“是的,娘親”什麼嘛,總是這樣,總叫人學什麼巫術,有什麼用嘛…真無聊。還好我現在有了小鳥兒陪,娘親總是這樣。女童撅起了嘴巴,可愛的小臉皺成了一團,嘴上應著是,腳下卻飛一般的跑了出去。
看著遠去的女童,女子無奈的搖了搖頭。總是不是知道文文靜靜的走,如何才改得了這個跳脫性子啊,當巫師這樣可不行,如何能承擔起守護一族的重任。村子裏的結界近來似乎有些鬆動,又該加強一些了啊,隻是自己的身體…術法恐難以施出啊…女子皺了皺眉頭,憂思難奈。然而或許更難奈的是自己心底的這一份愧疚與懊悔吧,日夜煎熬著她,叫她日夜不能忘記是因為自己才使得村子需要結界護莊,再不能與外人接觸。雖然族人坦言並不在乎,但或許於她而言是自己曾經的背叛更難以釋懷,還有,那個人的背叛。
女子花顏月貌,卻無端添上了些許的滄桑。她閉了閉眼睛,仿佛看到了曾經少女時候的自己…
她們一族是女媧的守護者,這是父親母親時常在耳邊念叨的。父親母親皆是巫師大人,在村莊裏享有很高的地位,自然,她從小便被村裏的人敬仰,因為她也是要做巫師的人。本以為可以如父親母親般與族人結婚生子,度過平淡的一生。卻不曾想,唯有事實難料,最難過的一道坎,其實是自己的那一顆心。
還記得,那時候村子並非與外界相隔,自己也可以時常到鄰近的城鎮玩耍。少女時光,天真浪漫,無憂無慮。村子地處偏僻,多是無外人拜訪,然而自己卻將外人引入,僅是被那一張帥氣臉龐所迷。
情之一字,她現在也未能識得太清。隻依稀記得,初見時的心亂如麻,僅一眼便認定了他。年少到底無知,卻也無畏。為了愛情,她忘卻了村莊之誓言,忘卻了對父親母親的承諾,也忘卻了族人的期望與自己的責任。便那麼一走了之了。
後來,那個人也是待她極好的,雖不能錦衣玉食相待,亦是甜言蜜語縈繞耳畔。而自己大概也覺得足夠了吧,心愛之人在身邊,已是管不了太多,隻想全新全意的去愛。
相處許久,她一直明白他有多麼孝順的。為了他的娘食用的藥,他每天早出晚歸,上山采取奇珍異草,而她亦是每日煎藥熬藥服侍在旁。可人終究有一死的啊,她不明白,為什麼他獨看不開他娘的逝世。
自那位慈祥的老婦人逝世後,他幾欲瘋狂,他不停的和她講幼年時娘是怎樣一針一線的為他做布偶,整日守在病榻前將垂危的他從死亡的邊際拉回,怎樣和娘一起度過了相依為命的二十幾年…
女子微微的歎了一口氣。徒勞的回憶,再無用的,她已明白多年,卻總是不經意間想起曾經總總,譬如昨日般的他,以及那撕心裂肺般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