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妙語從書包裏掏出紙巾,一點一點為顧南安擦拭臉上的血跡。

顧南安的眼睛緊閉著,嘴唇也緊抿,不動不語,任顧妙語動作輕柔地拂過他的臉頰。

顧妙語將他的臉擦幹淨,上麵青一塊紫一塊的淤痕也就顯出來了。顧妙語輕輕皺皺眉,那幾個人下手不輕呢,臉上尚且傷成這樣,何況身上呢。

她輕聲說著:“走,我陪你去醫務室。”邊說邊扶著顧南安的胳膊,想把他拽起來。

顧南安突然一把抓住顧妙語的手,一直閉著的眼睛猛地睜開,盯著顧妙語看。

顧妙語被他嚇到,“呀”地一聲輕叫。她低頭看看被顧南安抓著的那隻手,顧南安的手冰涼,涼意滲過皮膚,仿佛侵入顧妙語的骨頭裏。

顧妙語的臉紅了。她從小沒有跟異性牽過手,猛然被抓得牢牢的,內心砰砰直跳,臉燙得厲害。

她急著想抽出自己的手,卻不想顧南安的力氣太大了,任顧妙語怎麼使勁,她的手仍然紋絲不動被顧南安握著。

顧妙語又害羞又窘迫,往小道那頭看了看,幸好沒人,她舒了一口氣。

但顧南安接下來的一句話便讓顧妙語從羞窘變成了憤怒。

“你媽媽,就是這麼勾引男人的吧?”顧南安語氣平淡地說出這句話來,仿佛隻是在談論今天會不會下雨。

顧妙語感覺血都衝到了頭頂。她自小跟著媽媽,被那些原配找上門來打罵的經曆一下子全湧上來。媽媽將她護在懷裏,自己挨打的記憶,仿佛帶著一把刀子一樣呼嘯而來,刮得顧妙語生疼。

“啪!”一聲清脆而響亮的聲音,顧南安的臉上又多了五道指印。他的眼睛猛然瞪大,如同要噬人般瞪著顧妙語。

顧妙語看著自己的手,又看看顧南安的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也會打人,並且力氣會這麼大。

她張了張嘴,不知應不應該道歉,可想起媽媽把她護在懷裏的那些時光,顧妙語的眼淚一顆一顆掉了下來。她固執地閉了嘴,不知哪裏來的勇氣,跟顧南安對視,目光堅決不移開,如一頭小獸鼓足勇氣麵對一匹狼。

被顧南安握著的那隻手生疼,顧南安不斷地加大力道,讓顧妙語的汗都疼得落了下來。

顧妙語咬著下唇,任那隻手越來越疼,隻是不張嘴求饒,也不道歉。疼得厲害時,她就閉上眼睛想著她和媽媽相依為命走過的日子。

“你很愛你的媽媽?”箍在顧妙語手上的力道突然鬆懈,顧南安的聲音在顧妙語耳邊響起,帶著溫熱的氣息,吹拂起顧妙語鬢邊的碎發。

顧妙語睜開眼,顧南安正困惑地看著她,看得異常仔細。

顧妙語點了點頭,艱難地開口:“在你眼裏她是壞女人,可在我眼裏,那是拚了命也要撫養我長大的媽媽。”頓了頓,她又說:“如果沒有我,我媽媽也許過得很輕鬆,不會受罪也不會挨你們的罵。”

顧南安笑了,笑得很輕蔑:“那我媽呢?”

顧妙語一時語塞。畢竟現在確實是她和媽媽住在顧家,取代了原來的女主人。

她麵對顧南安,不是沒有愧疚的。不然現在她也不會坐在這裏陪著他。

大概是她的愧疚在臉上表現得太明顯,顧南安的眼神又變得冷冰冰的:“不許同情我。我不用任何人來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