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來同誌說:“你們的情況我了解一些,今天不請你們談了。你們知道,主席多次對德懷同誌說,到了朝鮮要愛護朝鮮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要尊重朝鮮同誌,尊重朝鮮人民,要教育部隊嚴格地執行三大紀律八項注意。這一點非常重要,你們要非常重視。”
在交談中,他還講了金日成同誌和朝鮮人民軍的光榮業績,也講了彭總指揮的第三次戰役的巨大勝利,以及誌願軍赴朝參戰後在世界上引起的反響,說:“這是一場軍事鬥爭,也是一場很嚴重的政治鬥爭。全國人民關心著你們,全世界人民也看著你們——實際上是看著我們整個國家。這一點要讓全軍的同誌都了解,都記住。”
在我們即將踏上硝煙彌漫的戰場前,他接見我們,既講要注意的問題,又提出要求,真是周到、細致,表現了他深邃的思想和嚴謹的作風。
後來的幾十年中,我又多次見到周恩來同誌,不論是平時還是文化大革命那樣的特殊時期,時時處處都感受到他的這種思想和作風。
平易謹慎的劉少奇
和毛澤東、周恩來相比,我直接接觸劉少奇同誌要少一些,因為他主要是管黨的建設,解放後當過委員長和國家主席,也很少直接管軍隊的事情,而我又一直是做軍事工作的。
對劉少奇同誌我當然是熟悉的。在蘇區,在延安,都見到過,但第一次麵對麵談話,卻是1942年9月。當時,冀魯豫地區連年幹旱,糧食減產,又加上瘟疫的蔓延,所以環境非常困難,條件非常艱苦。這期間,指戰員們每天隻能吃些南瓜和少量雜和麵兒,有時甚至連南瓜湯也喝不上。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劉少奇同誌從華東回延安路過冀魯豫軍區。
他要來的消息比他到得早。為迎接他的到來,我們作了些準備。由於戰事很緊,經軍區黨委研究,我給部隊下了死命令:要用生命保證少奇同誌的安全。
那天下午,我和其他幾位領導同誌剛把反“掃蕩”的任務布置下去,就看到遠遠的有一隊人走來。走在最前麵的,是一個中等身材、穿灰布長衫、戴黑色禮帽的人,樸素、健康又神采奕奕,走在他身後的是一隊我們的同誌。我們對劉少奇同誌的到來是非常高興的。
他也很高興,瘦削的臉上帶著親切的微笑。我向他介紹了軍區的領導同誌,他熱情地握過每個人的手,不住地向大家問好,表示慰問。
我們都恨不得把滿肚子的話立刻說出來,然後再聽他的指示。可是又一想,少奇同誌走了這麼遠的路,一路上不僅冒著生命危險,還要克服生活上的困難,的確太辛苦了,於是,就勸他早些休息。少奇同誌卻精神飽滿地說:“不累,不累,你們在這裏堅持鬥爭好幾年都不累,我走了幾十裏路,還是在你們的‘重兵保護’之下,累什麼?能見到同誌們不容易,我們還是先談談吧。”
他進到屋裏,坐下來就拿出筆記本,讓我們彙報情況。
我們講,他一直往筆記本上刷刷地記著,偶爾插幾句話,多是詢問或與我們商量的意見,他,不僅聽得認真,記得也認真,當我們彙報完工作時,他已經記下好幾頁紙了。
我請他作指示,他沒有馬上講話,沉思了一會兒,說:“我過去沒有來過冀魯豫,對這裏的情況了解得很少。聽了大家的講話,我了解了一些情況,可要我作指示,現在還不行,我還說不出什麼對你們有用的意見。這樣吧,晚上我們再談談,然後我再講點意見好嗎?”
吃過飯,少奇同誌又繼續聽我們軍區幾個主要領導彙報幾年來創建冀魯豫根據地的情況,他尤其對根據地建設中遇到的問題和困難問得非常詳細。
夜深了,我們怕他太累,幾次催他休息,可他卻說:“你們多講一點,把情況講透,把你們對中央的意見和要求提完。離天亮還早,不要著急嘛!”
在我的記憶中少奇同誌是吸煙的,可是今天一天他一支都沒吸,所以我心裏非常奇怪,就問:“少奇同誌,你戒煙了嗎?”
他笑著搖了搖頭:“不是戒了,是沒有了。”
那時軍區幾位領導都不抽煙,所以也從不拿煙招待人,聽說少奇同誌斷了煙,我趕緊派警衛員去找煙。費了好大勁終於找來了半包。少奇同誌點上煙吸著,精神似乎更足了。
我們又接著彙報,他又繼續記錄。最後才作了詳細的指示,從根據地的發展、鞏固到地方政權的健全、建設,從統一戰線工作到反“掃蕩”鬥爭,講得詳細、具體而且切實可行,還給我們講了全國、全世界的形勢,對我們搞好工作很有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