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一次不耐煩的掛掉電話。
人們都說月是故鄉明,異鄉的明月雖然明亮,卻難以照亮她的心。
那個女人來電話了,言外之意當然是,別了這麼多年,回家過個月圓夜。
她,不願麵對。
許是習慣了她的拖延,她並沒有如何,隻是獨自囑咐了幾句。
十五?多少年沒過了。
她不屑的撇嘴哂笑。
有意義嗎?
小小的水村,蕩漾著荷花的芳香,卻是她多少年的噩夢。
不願回去,她一意孤行。
或許不是不願,是怕,是她執拗不肯承擔。
那裏的人們,隻會我誹她謗她。
緩緩合眸,一行清淚劃過,一瞬即逝。
最後一次,她五歲。
那天八月十五。
其餘記憶,已盡數消散。
隻存這一次,無比清晰,像是銘刻在她腦中,仿佛昨日。
或許,是這一次太過耀眼,是她生命中最後的暖色。
那是她最後的幸福啊!
那一晚,父母強裝笑顏。
可歎,那時她年幼無知,未經波折,她並不懂。
老舊的照片中盡是時光流逝的味道。
她笑得很開心,兀自玩著。
母親笑得極其牽強,父親隻是彎了彎唇角。
身後是明朗的月,眼前是他的雙親。
她隻覺得,她的心被幸福填充的不能再滿。
醉在月光下,她笑著說,她說,長大要成為他們的驕傲。
那,或許是她最後一次開懷的笑。
而後,當她親眼看到一個女人牽著一個跟她一樣大的小女孩,親耳聽見女孩甜甜地叫爸爸。
那一刻,屬於她自己的美好世界盡數坍塌。
一切,都超出想象;一切,都避無可避;一切,都無可挽回。
閑言碎語鋪天蓋地般向她襲來。
她,卻再也找不到一個堅實的臂膀去依靠,一個溫暖的港灣去避難。
她是如此的無能。
或許那些村民們說的對。
她是災禍,她是孽障,她不應該存在。
她出生,本身就是一個錯誤。
她父母的事,她更不應該管,也沒有理由管。
她本來就是累贅。
作為一個“負罪”的人,可以說,她很識趣。
在父母出言驅逐她之前,她就自覺的圓潤的滾去了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家借宿。
自始至終,無人照顧過她的想法和感受。
她遺憾,但不惋惜地發現這世上沒有人在乎過她。
第一晚,她半夜被嚇醒了。
她抽噎著自己穿上衣服,就著昏黃的燈光,跑去了最近的一個公園。
她十分痛快地哭了一場,哭得不能自已。
末了,她對自己說,縱然她被全世界拋棄,以後也要堅強,也要好好的愛自己。
最後,她暗暗發誓,以後再也不在別人麵前哭出來。
她偷偷摸摸走進了姑姑家,輕輕地掩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