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叫張玨(1 / 2)

我對這個女子很熟悉,又很疏遠。熟知她的一切,在一些方麵又知之甚少。比如說情感方麵。我知道的,她有三段情感,隻有第二段情感經曆有比較清晰的紋路。第三段最隱晦,糾纏不清了許多年。第一段,沒有婚姻,有個兒子。兒子隨父姓黎,叫黎俊。她對他十分嚴厲,近乎苛刻。她從來沒有在孩子的麵前提起過他的生父。在她現任丈夫那裏,估計也是知之甚少。隻是隱約知道他們分分合合多次,最終也沒有走在一起。連談婚論嫁那一步都沒走到。家裏人也從未見過。姐姐可能有過一麵之緣,但也僅限於此。可能到現在印象也已是模糊。每當有人無意中提起,她總是沉默與對。她似乎是在用沉默來遮飾她的落莫,或許她內心也已平靜,內心已無波瀾。她跟她現任的丈夫,更像一場交易。他們雖然也經曆過追求,戀愛,婚姻的全過程。但那也隻是個過程。對此,她的丈夫應該也心知肚明。他們還是走在了一起。或許她的丈夫對她還有奢望,這個漂亮、堅強的女人,最終能夠接納他,他能完完全全擁有她――但這個女人卻是在利用他。

這個一拍即合的婚姻,奇跡般維持了下來,各自在裏頭索取,貌合神離。

她現在的丈夫個頭很小。他倆一塊出去的時候,當然他們現在己經很少一同並肩走了(應該說自從結了婚之後,他們就已經也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他走前麵,她總愛落後麵。女人總喜歡比自已高出一截的男人,“高大”情結總能給女人帶來目光上的愉悅。恰好他人的目光對她尤其重要。年齡上他大她十來歲,結識時她才二十幾,他己近四十。從根本上說,他不應該出現在她的世界裏。在某個特定的環境裏,他們不會交彙在一起。她說,他的出現就是一個意外,但我認為這也是一種必然。

小黎俊六歲那年,她帶著她的男朋友回老家,確定了關係,還沒結婚。一則例行見父母,二則給自已一個交待。那也是她丈夫唯一一次到女方這邊。她受傷害了!多麼驕傲的一個女人,為了兒子,她低頭了。她家裏男丁少,就一弟弟,弟媳已生了第二胎。夫妻倆經營一家小食品店,每天早出晚歸的忙。姐妹都出嫁外地,一個比一個遠。基本上是一年回一趟家。回來的那天一早,父親就賭氣出去了。母親張羅的一切。母親的縷縷白發像秋天裏的稻田,不曾梳理,淩亂而蕭瑟。臉色發黃,眼瞼微浮,秋風裏萎萎縮縮。她看到母親的樣子,心裏也甚是悲傷。她想說一些讓母親能夠寬心的話,但是一句也說不出來。他們三個是晚上到家的,農村天黑得早,七八點就不見了行人。小家夥已在車上睡著了,下了車睡眼朦朧的走得一揺一晃。母親打著手電筒老遠地去接他們。她眼睛有點潮,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倒是男人問了聲好,讓她生出些許感激。母親也是直腸直肚,她說“怎麼沒你高”。讓她把眼淚直往肚子裏咽。似乎夜色也正如她所願,秋風也不曾走漏她的風聲,恰好掩飾她的脆弱。

第二天,母親一如往常的掌燈操勞。她晚上總是睡得少,現在操心事多了,就更橫豎睡不著。她攝手攝腳的摸黑起來,但還是吵醒了同樣滿懷心事的兩口子。可能是都起得早,感覺這一天太陽升起得很慢。泛白的天際並不活躍,高深的穹頂懸著稀疏的星星。泥地,草叢旁蟀蟋的鳴叫斷斷續續,幾聲犬吠,空氣微涼。她們坐在沙發上小聲地討論著今日的行程和一些瑣事。弟弟,弟媳匆匆吃過早點就出去開檔去了。母親因為有客人在就沒有跟過去幫忙。父親還在假眠中。母親一會張羅著早餐,一會又忐忑地過來陪著未來的女婿說著話,怕是冷落了人家。盡管打心裏不滿意這女婿――未見之時就已有微詞。常嘮叨,很是糾結。但她也是一個無主見之人,盡管糾結,矛盾,應有的禮儀沒有少。

“魚,你爸起來了,你細聲一點跟他說,別衝。”她母親突然說道。魚是她的小名,還是她父親給她取的,說她的性子像鹹魚一樣又臭又硬。

“千萬順著他點!”母親有點驚慌,退了出去,不忘再提點她一下。

“明智,等下我跟爸說點事,你千萬別插嘴,我爸這人脾氣有點怪。”她正色道。她知道她父親的脾性。她不僅樣貌似她父親,脾性也跟隨父親。兩個相同性格的人是很難相處的,即使表麵和氣,也是壓製著的兩座火山。父親昨晚晚於他們,淩晨才從鋪子(村裏的小賣部,設有賭場、電視娛樂等)回來。他除腳步聲十分沉重之處,還把門磕碰得特別響。他一聲不吭,唬得母親也不敢吱聲。往日裏母親總愛有事沒事在他耳邊啐嘮著什麼,尤其大事。她巴望他能給她拿主意。像女兒婚姻大事,更應該徹夜商談。父親的一聲不吭,和母親的噤若寒蟬讓她心裏很是黯然。所以她一大早就起來,稍加梳妝就在大廳裏等著了。說辭也早已熟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