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身在廣州,沒有親遊廣州花展有小小的遺憾,但那一年的春節是張玨過得最踏實的一個春節。
姐姐張晴早早請了年假,坐月子那會照顧得很周到。月子坐出來,她竟長了一點肉,臉色也紅潤多了。因為妹妹和侄兒尚小,張晴夫婦決定這個春節都不回老家。
張晴他們夫妻倆租的公寓是套老公寓,左右領居也都是老住戶了。所在的小區有點破落,周圍的圍牆隻殘留著幾截。但這裏綠化很好,即便是冬盡時節也是鬱鬱鬱蔥蔥,綠意盎然。縱橫交錯的小徑和紫荊樹下的長椅是很有吸引力的。張玨就深受誘惑,她常在陽台那看著,心懷向往。可姐姐就不大讓她下去,下去走走也很快喊她回來。
“都出月子了,為什麼還不讓我出去。”
“理由很簡單,這裏是五樓,你剛恢複上上下下還不大方便,還有就是你有了美麗的羈絆,不能隨心所欲,為所欲為了。”
張玨看著姐姐,聽出她話中的揶揄,就很煩姐姐。
“姐,你這巴掌大的地方整天這麼對著,不煩啊?”
張晴的住處兩房一廳本來就小,雖然不至於什物亂扔,但也是努力收拾的結果了。現在又加上張玨母子的,空間就更加狹小了。
“還有姐,你說姐夫是不是拋棄你了?他就跟他的‘小情人’去看花展,把你一個人留在家裏。”
南方的冬天仿佛越來越短了,才翻了幾次冷鋒就開始暖和了。冬日陽光是慵溫的,尤其是午後。張玨喜歡穿著睡衣,慵懶的倦在藤椅上,午後的陽光會爬上她的肩,寵著她的脖子。假如沒有人陪她說話,她就會小憩一會。可往往在這似睡非睡間給一種零碎的思緒占據著。剛開始綿綿的很舒服,慢慢就變了樣,變得淩厲了起來,像潮水一樣洶湧著將她淹沒。她抵製不思念的綿長,就想著逃避。她無法對姐姐訴說。姐姐雖對她好,可不懂她的心思,總以為總要出去,呆不住是性子使然。
張玨覺得跟姐姐聊天是天下最無聊的事情。像美酒在手,找不到酒友,小酌可以,無以寄情。姐姐沒有經曆過感情的起伏,遇到丈夫之前,感情一片空白。因為家境極端困難,一畢業出來,就一直拚命地工作,拚命的賺錢,她不敢分心,十分低調。因為她知道她若是不夠努力,弟妹就得輟學。直到遇到現在的丈夫。他是她的初戀,也是她的唯一。他大她好幾歲,但穩重如山。她傾心於他,把自已托付於他。婚後,一路走來,他也始終如一,對她疼愛有加。所以張玨認為姐姐隻專注於生活,沒有受過感情的傷害和挫折,根本不理解什麼是情,什麼是愛,更不會安慰人,撫平她心中的創傷。她恰好想有人安慰,幫她撫平心中的創傷。
直到多年以後,豐富了閱曆,張玨才明白,其實生活才是情感的福地,情感的誕生,興起與衰敗都離不開它的滋養。姐姐看以無意的愛,也是久久才能感悟。
張玨因為百無聊賴,所以總想著做些什麼,改變一下現狀。
她站在陽台往下看,有杜鵑花爬上了三樓,她趴那仔細看還能看到脆生生的嫩芽。她問張晴:
“什麼時候這樓下杜鵑花能爬到你這?”
張晴說:“也許永遠也到達不了這裏。四樓那戶人家不懂這花的箴語,一有冒頭就剪掉了。”
張玨心想你們不懂欣賞也就算了,還阻止不讓別人欣賞,她說:
“這都是些什麼人啊,不行,得找個時間下去跟他們理論理論。”她把這想法告訴張晴的時候,姐姐笑了,說:
“你就不能消停消停,老大不小了怎麼還跟勾勾一個樣,她老早就叫囂著要去‘教訓教訓’人家了。”
勾勾是張晴的女兒小名,一個同樣古靈精怪的小姑娘。仗著父親的溺愛,常搞得家裏雞飛狗跳。隻她在家裏就一刻不得安寧。所以她母親平時都是把她丟在全托。人家小朋友幼兒園多數是放學了就可以高高興興回家“瘋”了去,她還得呆在那不得自由。她不止一次的抗議都給母親壓了下去,父親又總是聽母親的,所以她“恨”母親的同時把父親也捎上了。一到假期就野馬脫韁了,撒歡兒整日不見個人影。今天纏著拖著父親帶著去看花展,這會剛回來。她剛一回到家,就被大姨子叫了去。
父親雖捧她若明珠,但也不會順著她的性子,要天上的星星月亮就去搬梯子。母親就更不用說了,每天想著法子“折磨”她,十八般手段隻為收回她身上的野性。隻有這大姨子最合口味,隨她瘋陪她鬧。她掙脫了父親的手,撲到大姨子那。聽到大姨子說要去“對付”樓下的,頓時來了精神。她大眼睛瞪著張玨,一臉期待地問張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