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張旭兩小口就做生意去了。
張玨因為思想複雜,沒能睡得安穩,雞啼了之後才朦朧入睡。天剛放亮,就給張旭兩小口吵醒了。城裏人不習慣早起,農村沒啥娛樂早早睡也早早起。實際上他們一家人都起來了。連父親都破天荒起了個早。但他麵容憔悴,顯然昨晚沒睡好。他垂頭在那抽著煙,一根接著一根,又總是咳嗽著。父親是老煙民了,幾十年的煙齡,食指和中指都給煙熏得發黃。癮很重,隔個十來分鍾必須來一支。一早他就拿個凳子坐在院子中央,煙一根接著一根抽。一邊咳嗽一邊抽。煙火一閃一閃的,繚繞在煙霧中的他不知在想什麼,地上已是一地的煙頭。
因為小孩嘔奶,所以張玨也起來了。母親說怕是著了涼了。摸了幾次他額頭,沒有發燙,但張玨還有些緊張。
母親去倒了點熱水和拿了毛巾過來,母女兩人合力給小家夥擦幹淨身子,換了件幹爽的衣服。然後哄他睡著了。
母女端著盆和拿著髒衫子出了去。到了院子裏,母親看見父親坐在院子路中央,就繞了過去,沿著牆走。張玨跟在母親後麵。她剛想跟父親打個招呼,問候一下早。父親就率先出聲了:
“怎麼了,見了我像見鬼?XXX,我還沒死,怕什麼?”
“大清早的坐什麼路中間嘛。”母親應了他一句。
“原來你早當我是死人了,礙到你了,XXX,你心夠毒的,你就快活,我就餐餐吃你的剩飯,舔你的飯碗,你就是這樣對待我的是吧?”
昨天晚上的一頓飯不出意外還是成了父親的宣泄口。
父親每次要罵人都是從母親開始,像歌曲前麵的前奏,文學作品裏麵的鋪墊。然後才會大範圍蔓延開來或者重點攻擊。
明明給人沒什麼存在感,偏偏要擺出一家之主的,高高在上的姿態。
果然,來了。
“羞於見人是吧,躲得了一時,躲得了一世嗎?”
雖然父親仍是對著空處說,但張玨知道是在說她。她認為讓父親說說也沒什麼,就當耳邊風,左耳進右耳出,又不傷身子,不必當真。她當即調整好心態,她對父親說:
“爸,起這麼早,怎麼不多睡會?”她看地上一地的煙頭,便又說:
“爸煙抽多了對身體不好,怎麼還一大早起來抽這麼多煙,之前不是說要戒了的嗎?”
捅到馬蜂窩了。
要知道父親重點不在母親,在她!
“想我早死,你就直說,別拐彎抹角詛咒我,我不在了,你們日子就好過了,是不是?我看你們一個兩個都巴不得這樣。”
“爸,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張玨急忙解釋道。她抱著小孩的髒衣髒站那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你還嘴硬說不是,你是不氣死我不罷休的,你媽一副黑心肝,我看你也好不到那裏去。”
“媽,為了這個家做了多少事,犧牲了多少,爸難道你沒看到?”
看看媽五十來歲的人長六十多歲的模樣,這難道不是為這家庭操勞過度的結果嗎,在你的眼裏就這麼不堪嗎?
父親怎麼樣說她,她都可以忍住,唯獨說母親她不能忍。她是下意識的頂了回去,頂完了才又想起了姐姐張晴對她的叮囑。
“你們翅膀長硬了,都長能耐了,都不把我放在眼裏了。一個兩個的忤逆我,把我說過的話當耳邊風。”父親神色有點落寞,又像自言自語的在吐露。
母親把髒水倒了,洗了盆,又把來準備把張玨手上的髒衣服接過來拿去洗。她對張玨說:
“你少說兩句。大清早跟你爸瞎嚷嚷什麼。讓他說兩句又不會掉兩斤肉。”
母親的話雖是輕聲說的,還是傳到父親耳朵裏,還是戳痛了他的神經。
“XXX,原來你就是這樣教育子女的是吧,難怪就知道在外麵亂來,沒個正經,也沒個羞恥。”
“有必要說得這麼難聽嗎,女兒還在這呢。”母親也是急了,才想到反駁父親:“魚我看她是懂事的,做事是有分寸的,沒你說的那麼不堪。”
“我說的不堪?”父親嗖的站了起來,指著母親拔高了聲音說:“她結合不三不四的人,辱我家們,敗我家風,我說的不堪?這就是你教出的好女兒?真是有什麼樣的母親就有什麼樣的女兒,母親忠孝禮廉都不懂,禮義廉恥都不教,能教出什麼女兒,想想都知道。”
“爸,你怎能這樣說媽?若有錯也在我。”
父親自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看過張玨一眼,這回她終於點引了他的怒火。他把目光轉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