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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是不明白,為什麼,他們曾經那樣親密無間,如今卻要隔著這麼遠的距離?

夏落的身邊好像越來越冷了,蘇琛眼睛裏透出的不再是曾經的暖意洋洋,而是沒有感情的冷。

“你不回去?”蘇琛還是在笑,眼裏卻沒有半分笑意。他看著夏落,用一副問天氣的神情,好像在這樣的深夜,看著她穿了拖鞋出來,什麼都沒拿也沒有半點關心,隻是客套的問問。

怎麼會這樣?

夏落不停的在心裏問著自己,是不是因為喬安的事情?她也不想的,可是他現在的樣子,卻是一副怎麼也不能挽回的樣子,那麼生疏,那麼客套。

讓她自己都不敢去相信,眼前的這個人還是她認識的那個夏海,或是蘇琛麼?

“我媽和那個男人在。”夏落努力咬了牙,讓自己不要去看他,不看他,或許就不會那麼難過了,不看他就好。夏落在心裏默念。

蘇琛的唇角微微勾了一下,也不再卻看夏落,徑自說著:“那你沒拿錢?”

“沒。”夏落簡短的答著,可她現在好像每說出一個字,都有冷冷的風呼呼的刮了進來,沒說一個字都是那麼那麼的難。嗓子被吹的很冷,很幹,很澀,沒說一個字,嗓子都那麼疼。

“你和我的關係,也不好帶你到我那去,要不我先借你點兒錢,你好去賓館?”蘇琛的眉頭皺了皺,說話的時候卻還在笑,尤其是說到後麵。夏落甚至都有一種他在笑話自己的感覺了。

她不認識這個人了,真的,他不該是這樣的!

這樣的情景,讓她不可抑製的想起一個類似的事件。

喬安暴怒且不耐的臉色出現在她的麵前,那個曾經孩子般的喬安不見了,那個和她一起瘋玩卻總會護著她,喜歡揉她頭發的喬安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總是無端發脾氣,不斷懷疑她,把她當個禁臠一樣關著的喬安。

她不能隨意出門,連工作也要辭掉,別人都說喬安對她好,心疼她,連班都不用上,每天都快樂逍遙的。可是他們都不知道,喬安不是心疼她,喬安說了,他怕她會和陳敏君一樣找個有錢的老男人跑了,或者給他戴上一頂明晃晃的綠帽子。

她就是跟朋友一起出門,他也會有盤問,甚至會去打電話核實。

他開始不考慮她的感受,要她完完全全的按照他的意思,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做個家庭主婦,要她按照他想象的模子去做,去學習。

麵前的男人,會不會也像喬安那樣改變!

夏落有些害怕,然後她就迅速的起身,對著蘇琛倉惶的搖頭,接著就穿著自己的拖鞋小跑起來,心裏不斷的念著:不見他,不看他,他就不會變了。

就算他變了,她也看不見,看不見,就不疼了。

那種剝肉似地疼,她不要再去承受。真的太疼了,她還是逃避吧,做烏龜王八蛋也好,就是不要那樣剝肉拆骨了。

他的好,已經滲進了她的骨血,可他的改變就分明是要把那些已經滲進她骨血的東西給抽出來,刮出來!那能不疼麼?那比直接讓她死了還難受,這樣的痛苦,她沒有勇氣去承受第二次,還是做烏龜吧。

蘇琛在她的身後看著,看著她倉惶的逃走,無意識的去投奔了江冥。

嗬嗬,她的選擇性太廣,不想去喬安那,不是還有愛瘋了她的江冥麼?

夏落跑到江冥的門口,才發現自己來到的地方竟然是江冥這兒,看著那扇陌生的門,遲遲不敢去敲,也不願意去敲似地。潛意識裏,她還是不想去欠別人的,尤其是江冥。

那個長達五年的誤會,他忍受了五年的愧疚,她還不起。

頹然的順著門溜了下去,這一刻她才清晰的意識到自己的可憐可笑之處,她竟然連一個去處都沒有。夏落抱著自己的膝蓋,把頭埋了進去,讓自己的臉陷入一片黑暗的溫暖裏。

爸爸,爸爸,落落想你了。

爸爸,落落不見了媽媽不會擔心,從來不會擔心,在家裏的時候都是你帶我回家的,你不在了,就沒人帶我回家了。

爸爸,海哥哥他也不要我了,我犯了那麼大的錯,也不敢奢望他能原諒。可是,可是他不僅不要我了,連親人都不願意跟我做了。

爸爸,你帶我回家。

夏落的眼淚流了很多,濕了胳膊,濕了褲子。身體不斷的顫著,現在不知道事情,還會對她好的,似乎就隻有爸爸了,可是爸爸,你為什麼不在我身邊?落落快死了,真的快死了。

為什麼人都要改變?

以前多好啊,為什麼都要變?

夏落的眼淚掉了那麼多,有人在拐角處靠著牆壁,身子也開始顫抖,保持著和她一樣的頻率。

江冥睡覺一向很淺,這是他們幾個共有的特性,因為稍微睡得沉了,就極有可能一睡不醒。所以當夏落順著他的門溜下去的時候他就已經醒了,在門裏麵待了半天,越待就越覺得不對勁兒。

接著,他猛地開門。

夏落沒有防備,身子隨著門被打開躺了進去,臉上的眼淚毫無防備的進了江冥的眼。瞬間就刺到了他的眼睛,直直的到達心底。

江冥立即就低了身子,夏落則是立刻爬了起來,先用手蓋住了自己的臉。她和陳敏君還有一點不同,陳敏君總是可以在所有人麵前哭,甚至是表演。而夏落,她隻要還有一丁點的理智和信念,就不願意在任何人麵前哭。

哪怕一個人在被窩裏哭死,也不願意在別人麵前掉一滴淚。

江冥伸手,卻沒敢擅自對她的身體動手,隻能舉著手臂,急切的問她:“木木,你怎麼了?你先起來,進去好不好?”他看見她的眼淚的第一秒,他就亂了,完全亂了。她的眼淚泛著冰冷的光,滴進了他的身體,那麼難受。

夏落迅速的擦掉了自己臉上的眼淚,低著頭點頭,悶悶的答應:“好。”接著她就徑自爬了起來,走進去,可整個過程卻都是低著頭的。

江冥跟著關了門,可看著夏落的眼淚,他卻不知道該怎麼辦,隻知道重複著:“你別哭啊,木木,你不高興你打我吧,你別哭好不好?”

“你打我罵我都好,別哭了行不行?”

“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我去給你報仇,你別哭啊!”

江冥一邊說著,一邊不停的抱著麵巾紙給夏落遞過去,臉上懊惱的神情很是深刻,夏落扁著嘴,牙齒緊緊的咬著自己嘴唇裏的肉。狠狠的咬著,好讓自己的眼淚不要再往下掉。

可鼻子可眼睛卻憋的通紅,酸脹的難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夏落才終於說話:“借你電話給我用一下。”說話的時候,聲音還是沙啞的,帶著濃濃的鼻音。

江冥立馬就跑過去取了自己的手機遞給夏落,夏落看了看依舊是一臉緊張的江冥,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已經不冷了。接著就扯了扯自己的嘴角笑:“我就發泄一下,你也別緊張了。”

說完,夏落這才發現,江冥隻穿了一個褲子,上身赤果著,而他胸口的火紅紋身還是那麼搶眼。

江冥順著她的視線低頭,看到胸口那個位置的時候,眼裏不自覺的滑過柔意。可這一回神,卻發現室內的溫度有些低,這才想起,他一向都不喜歡太熱的溫度,這才不到五月,他睡覺前就已經開了冷風。這會兒,他的胳膊上已經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看了看對麵的夏落,她拿著手機,卻不知道撥給誰似地。想過去拿件衣服穿,卻又想陪著她,結果就一直這麼就接著。

夏落把手機放到茶幾上,推給江冥:“這都半夜,我還是明天再打吧。”說完,微微一頓,又咬了嘴唇,接著就說:“你今天晚上能不能收留我?”

其實這個問題根本就是多餘的,夏落知道,也根本不想這麼虛偽的客套,隻是介於他們之間曾經的疙瘩,還是說說的好,不要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當然可以。”江冥立刻就回了她的話,卻在心裏還說了那麼一句:收留一輩子最好。

江冥的臉上有了那麼一點兒笑意,為自己心裏那句話而高興。

“哦。”夏落點點頭,哭完就舒服多了,好像除了腦袋有些重以外其他地方都輕鬆了,肚子也跟著餓了。夏落看看自己扁扁的肚子,想起自己下班之後啃了一個麵包就跑去給人端盤子了,這會兒都還沒吃呢,也不管什麼了,想著就說:“我餓了,你這有吃的嗎?”

“呃。”江冥被問得愣住,吃的?他搬過來的時候,許芮好像有給他買,隻是他也不知道到底都是些什麼東西,他在這兒隻是喝酒,要麼就是外賣,隻隱隱約約記得,他的冰箱裏有雞蛋。

“我還是給你出去買吧。”江冥笑著,有些訕訕的。就為這樣的生活習慣,他就沒少被家裏人批鬥,連喬正、許痕還有許芮都給他開了幾次批鬥會。

可他根本就沒有那個習慣,也沒有那個心情,她不在的日子,他總是得過且過就行了。

夏落皺了皺眉頭:“現在都三點多了啊,家裏什麼東西都沒有?”

江冥看著夏落,有些突然的勾了勾嘴角,接著就又恢複了正常回答:“好像隻有雞蛋。”

家裏,他喜歡這個詞兒,尤其是從夏落嘴裏說出來的時候。

夏落根本沒注意他的變化,站起了身子,看了看裏麵的結構,發現是跟他們那邊差不多的,立即就熟門熟路起來,到廚房翻了幾番後夏落就覺得江冥這根本就是在混日子!

也不知道是誰給買的菜,放到這兒都成幹的了。夏落哭笑不得的舉了舉那些東西,隻能全部收起來,扔進垃圾桶,再看看廚房裏的別的東西,是絕對的一應俱全,但江冥這兒好像除了水龍頭附近有用過的痕跡之外,別的地方竟然很誇張的有一層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