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那種罐子倒不難找,隻是那樣的蓋子要人家專門做的。那罐子都常常用來盛鹽糖的,誰家也不用那樣的蓋子。不過,也不難做。”
三人說著便又是關於家裏橘子的事兒了,紛紛封好了壇口,也就坐過去跟父母一起剝橘子。
這是一處僻靜的所在,三兩間茅草屋挺挺的立在明亮的日光下,一圈竹籬笆圍著院子。幾隻黃花的母雞咕咕著尋食,離房不遠處是不小的一片菜地。
雖是秋至了,但這裏氣候使然,一畦菜仍長得綠油油的,很是喜人。
宿母一身尋常村婦的藍白衣衫,正帶著一頂草帽蹲在菜田裏除草。紛紛背著一隻背簍,身後跟著大小黑二隻,步履輕盈地行來。
遠遠地,她就喊起了宿母:“宿大娘,怎麼你一人在忙呢,阿宿呢?”說著也走至菜地邊。
宿母聽見聲音,立起身來,笑著說道:“是紛紛啊,找宿兒什麼事?”
紛紛也笑了笑,對於宿母有些生疏的神色和語氣已有所察覺。她是有些明白的,宿大娘並不喜歡阿宿與她太親近。而她自己,也不該再向前世那樣有事沒事總尋阿宿了。畢竟這時的她,是了解他的情意的,而她這方麵又要成親了。所以、、、、、、
便笑著道:“也沒什麼事的,他若忙就算了。”
“那大娘,我還有事,就先走了。”紛紛禮貌地說著,就轉身邁向一旁的小徑去往山裏。
“自己小心點”,宿母也應聲招呼著,臉上的神色似乎是很滿意紛紛的知趣。
宿母話音剛落,倒是傳來一句帶著笑意的話:“丫頭,特地來找我有什麼事?”
紛紛回了頭,便看見一身短打扮的阿宿,他的手裏還拿著一隻碗,而那隻碗正滴著串串水珠。
他在洗碗。
紛紛恍然明白。
同時也有些不可思議,這個阿宿,前世玩的那麼好,倒也沒發現他還這麼,這麼賢惠的。
紛紛不禁噗嗤一聲,為自己想到的那個詞好笑,忍著笑對他道:“我尋你,除了玩還能有什麼事?”
“不過,你還是在家幫大娘幹活吧,我去山裏溜一圈。”
沒等紛紛說完,阿宿那邊已經轉回了廚房,還高喊著對她說:“等下,我跟你一起去。”
出來時,宿母略有不悅地叱他一聲道:“容,宿兒,這些油菜都已長成了,還是盡快拿到縣裏買了好,等長老了、、、、、、”
宿推一邊跑出籬笆院,一邊側著身子討好母親道:“娘,我保證會在它們長老之前拿到縣裏賣掉的。兒子現在去山裏給你打些野味來,好換換口味。”
紛紛這時已經走到林葉深處了,宿推涎著臉安撫過娘親,就忙追著跑了過去。
留下立在原處的宿母,看著跑遠了的兒子,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又似笑非笑地說著:“整天守著山,哪還需特地打什麼野味換口味?”
蹲下整理菜畦,心裏卻又添了幾分難受。兒子若非自小跟著她居在這鄉村小縣內,又何至於被一個鄉村女子迷了眼。若留在原來的宿家,交結盡是綺蘭香澤之女,舉止嫻雅的閨秀千金。哪會有如今跟著容止全無的女孩子滿山跑的形狀。
想著,又不禁自責起來。自己當初何必非要爭一口氣,受他不喜,忍一時不就過去了?又何必,非要帶著容兒隱在這裏?
宿推倒全不知母親那邊的自責,見紛紛又向前些日子那樣來找他,心裏正有些美美的。
不知從哪扯了一根青翠的絲草,斜咬著了,又一把攬著紛紛的肩膀,問道:“又想要什麼玩了,狐狸?鬆鼠?老鼠?”
他一連問著,都不見紛紛應,便故意了喊道:“這次不是要捉老虎玩吧?紛紛啊,你就是不心疼我犯險,也該為自己,為鄉親們考慮。老虎,是不好玩的。”
紛紛心裏明白,與阿宿相處時便敏感許多。若在以前,她是絕不會從他這樣的舉動和話語中多想的。但是現在,卻感受到那被他刻意隱約起來的寵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