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頭朝洗手間望去,忍不住大叫:“喂,你是誰啊?我們老大的梳子不要亂動,會出人命的!”老大對頭發寶貝得要死,誰動了他的梳子洗發水就得等著吃不了兜著走。
那在梳頭的人轉過身來,才要說話,便被兩聲驚天動地的尖叫壓下:“老大!”
尚冉皺了皺眉,麵無表情地道:“幹什麼?”
三角眼和爆炸頭指著他的頭說不出話來。
剪了?老大養了這麼多年的長發,一個下午沒碰到,竟然成了平頭?
“老、老大,你頭發給口香糖沾上了嗎?”腦力激蕩許久,還是覺得這個答案最有可能。不知道案犯現在是否還在人間?
但,造成這種毀滅性的效果,那得要多大一坨口香糖啊?
“我自己去剪的,不行嗎?”尚冉的肢體語言大有“你敢說個不字試試看”的意味。
“啊?”三角眼張開嘴,露出三顆補過的大牙。
倒是爆炸頭平時陪老媽看過幾次愛情文藝片,福至心靈,妙悟真諦。
“我知道了,老大是在玩長發為君留,青絲表餘心啦。”
三角眼恍然大悟,連連驚歎:“嘖嘖嘖,明白明白,原來是這樣啊。”真看不出老大還是這種感天動地的癡心男子,真是太崇拜了。
尚冉的臉雖然有點微紅,還是忍不住粗聲粗氣駁斥:“你們少亂講,我是因為要去見溫湄她父母,為了有個好印象,所以——”
“見溫湄的爸媽?”三角眼又尖叫。
“有什麼不對嗎?”尚冉受夠他娘娘腔的舉動,露出殺人的神情。
“沒沒沒。”本著兄弟義氣,爆炸頭憋著笑上來打圓場,“他隻是想說,到了見父母的階段,就說明你和大嫂的關係已經進入穩定期,所以打心眼裏為你們高興,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三角眼還待反駁,被爆炸頭急急捂住了嘴,朝尚冉賠笑。
傻不傻啊,要是告訴老大他不剪頭發像在逃犯,剪了頭發像勞教犯,怎麼看都像作了案,他們哪還能活到七月半?
尚冉想過很多種溫湄父母見到他以後的反應,但看來果真人算不如天算。
“你就是我們女兒的男朋友啊?”看來很精明的溫爸爸目光中隻有打量,拒絕透露更多。
尚冉竭盡全力堆出一臉笑容來緩解緊張情緒,有禮地鞠躬,應道:“是。”
溫媽媽顯然為有人能笑得這麼難看感到震驚,拉著女兒到一邊,偷偷地問:“他是不是對你很凶啊?”可惜天生的大嗓門,壓低聲音的效果隻是讓左鄰右舍聽不到而已。
“沒有啊,他人很好的。”溫湄看著尚冉扭曲的表情,心中暗笑。
“你知道嗎?阿湄是我們家最有出息的孩子,以後家裏的產業,是要交給她來接手的。”溫爸爸嚴肅地說道。
尚冉頷首,“我現在知道了。”
尚冉早在看到他們身後的宏偉背景——一大片廠房時,就已經知道溫家的家底不薄,也約略猜到溫湄為什麼要去讀管理了。他隻是不知道,在溫家人眼裏,他們的繼承人培養計劃和他的介入之間的關係如何。
反正不管他們要玩梁祝還是不落夫家,他都會據理力爭就是。
誰知道神情凜然的溫爸爸下一刻卻忽然變成笑臉彌勒。
“那好,既然你知道了,我們就容易溝通了,這個女兒呢,我們是實在不舍得把她讓給別人,要不你看這樣好不好?我這還有個大女兒,跟你換阿湄好不好?”
說著把一直站在旁邊如波斯貓般的成熟女子往他麵前一推。
他還在為這奇怪的變故恍神的當兒,溫媽媽已經在進行推銷工作了。
“我知道你們現在流行什麼姐弟戀的,你跟阿湄隻差了兩歲不到,根本就不夠勁爆,我們阿潞就不一樣了,她比你大了足足八歲,常言說女大八一路發,你考慮考慮,怎麼樣?”
尚冉覺得有點頭暈。姐弟戀?勁爆?這是一個五十歲中年婦女該說的話嗎?還是他已經落伍了?
望向溫潞,見她也是一臉的驚愕加無奈。看來是老人家自己心血來潮,不存在串供的行為。
“伯父伯母,不好意思,我本人對姐弟戀沒有特殊的興趣,當時遇到溫湄,也並不知道她是高年級的學姐……”
溫爸爸忽然很帥地彈了一下手指,說道:“我了了!你看不上我們家阿潞是不是?那這個呢?這個怎麼樣?”他手往背後一伸,竟然拽出一個唇紅齒白的美麗孩子來——
人牙溫媽媽繼續上場解說。“這是我們家老三,夠漂亮了吧?跟阿湄換包準你沒有損失。你看我們倆老糊塗的,連時下最流行BL都給忘了,老三最合適你了,冷酷男子和美麗少年的組合,哦,帥呆了!”溫媽媽做出懷春少女狀,溫湄姐妹費了很大力氣才沒吐出來。
原來那是個男孩。尚冉有些訝異。看起來漂亮得像個女孩子。
但是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被他們這麼一攪,他原本再多的忐忑都成了惱火。
這對父母當自己的小孩是什麼?當他的感情是什麼?可以這樣換來換去的嗎?
看他沒有反應,溫媽媽還待再說,卻被他一個擺手阻止。“伯母,很抱歉我喜歡的是溫湄,隻是喜歡她這個人,不是因為她年紀比較大,也不是別的什麼奇奇怪怪理由。對於你們的美意,我心領了,不過實在無福消受。如果你們反對我們在一起的話,就直說好了,我不怕打擊,但是我會堅持自己的選擇。”
好了,現在可以變臉了吧?晚娘臉勢利臉尖刻臉,什麼都好,就是不要再給他變態下去了,心裏毛毛的。
話音一落,溫爸溫媽果然變臉。
“嗚嗚嗚,我好感動啊,死鬼,你聽聽,這才是正版男主角應該說的話嘛,瞧你每天都在練什麼呀?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誒,他說的也不過就是很普通的台詞而已,你至於這麼崇拜嗎?我那些有深度的根本就是你不懂得欣賞!”溫爸爸說完還頗為妒忌地瞪了尚冉一眼。
兩個據說事業有成、在本地小有名氣的“企業家”級人物,就在自己名下的廠子門前,開吵。
“現在是什麼狀況?”尚冉發現廠裏廠外來往的人雖多,卻並沒有人正眼瞧他們,看來是司空見慣,不屑理睬了。
溫潞笑開,媚眼如絲,“這就是所謂的閨房情趣。家教不嚴,真是抱歉。”
溫湄聳聳肩,拉著他往廠裏走。
“吃飯去了。他們大概一個鍾頭之後才會過來。”
溫家就在廠子背後,今天為了給女兒接風洗塵,竟然請了整整兩桌的客人,席間觥籌交錯好不熱鬧,吃飽喝足以後屁股拍拍,湊好牌搭子就上樓摸兩圈去了。
“怎麼是你洗碗?”等到尚冉發現隻剩下他們兩個人被扔在廚房,為時已晚。
“隻要回家,碗一般都是我洗的啊。”溫湄不覺有異,利落地走進走出收拾碗筷。
“你怎麼走到哪裏都被人欺負?”尚冉接過她遞來的垃圾卻不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