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憂急如焚、滿是關懷的神情映入眼來,隻是一瞬間,我心中凝聚的勇氣已經散盡,連忙拉住他,努力笑的輕鬆一些:“不用,我沒事,就是跟你開個玩笑嘛!”
在確定我真的無礙之後,他才重新將我攬在懷裏,柔聲低語:“淺淺,你是古夏國的公主,金枝玉葉,又馬上要成為夢華王朝的皇後了,以後不要再胡思亂想了,要好好做我的皇後,協助我管理後宮、母儀天下。”
“皇後?”我驚呼出聲,忙不迭地從他懷裏探出腦袋。
玄錦卻似乎並不驚訝我的反應,而是微笑著點頭:“是啊!我新皇登基,也該昭告天下,讓你執掌鳳印、管理後宮了。我剛才去了壽康宮,向母後稟明了此事,她也非常讚同。”
我心中大駭,自己這個冒牌公主怎麼能癡心妄想麻雀變鳳凰?還母儀天下、掌管後宮?若等到身份被揭穿那一日,豈不是要讓玄錦被天下人恥笑嗎?
不行,這萬萬不可!
可是,我該怎麼對他講呢?
我凝望著那張讓自己牽心動魄的臉,心仿佛被利刃狠狠剜了一下,揪心的痛。
雖然,我也很想能和他並駕齊驅,可我這個宿體的身份終究是個被人不齒的小偷。他的盛情和厚愛,我隻能狠心推拒。
心中哀歎一聲,我故作一臉哀怨地望著他,無不哀戚地說:“自古帝王哪個不是擁有三宮六院?皇帝不可專寵於誰,皇帝不可雨露不均,皇帝更不可子嗣單薄……你是皇帝,所以你不可以隻愛哪一個人!我也知道你作為皇上,妃嬪成群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可是,我不想和別的女子共事一夫……我也不想做什麼皇後妃子,想要見你一麵還要等你翻牌子……”
“其實,我倒寧願我們隻是一對尋常人家的夫妻,可以舉案齊眉、同行同止,平平淡淡地相守一生……我知道是我太貪心了,這些話我也不該說與你聽的。可是,愛情本來就是自私的,我不想一直這樣欺騙自己……所以,我不想做你的皇後。”
每說一句,我的心就痛上一分。一口氣說完了這些狠心的話,我的心已經好似被一把鋒利的刀來回剜割般的銳痛。
我以為他聽了之後會傷心,會難過,會打消立我為後的念頭,所以心痛的同時,我亦沒有勇氣抬頭看他,想必那雙深邃明亮的星眸此刻已是痛苦滿溢了吧。
然而,片刻的沉默之後,卻有一聲好聽的輕笑響在頭頂。
我詫異地抬眼去看,目光正好交纏上那雙滿是欣喜和激動的星眸,玄錦正靜靜看著我,唇角好看地飛揚起來,勾出一抹溫柔愜意的暖笑。
我一下子怔住了,這是什麼情況?
下一刻,整個人身子一輕,已被他抱坐在懷中,頭也被他的大手牢牢地安置在胸前。
玄錦低頭看我,眼光流轉,溫情繾綣,清澈的聲音溫柔中竟帶著一絲魅惑:“淺淺,你還記得那晚在梅林別院跟我說過的話嗎?你說在你的心中,沒有皇上,隻有玄錦。你可知道,在我的心中,也沒有皇後,隻有淺淺。你擔心帝王的****不能長久,可你卻不能忘記我還是你的夫君。”
他頓了一下,斂起笑意,深情凝望著我,聲音卻是從未有過的堅定:“我心中期盼的又何嚐不是你期盼的,我也想和你一生一世、永不分離。你可知,在我心中,天光雲影,金殿玉階,流嵐薰風,朱闕華蓋,亦敵不過眼前的你……我的心裏隻有你,又如何容得下別人?我隻想做屬於你一個人的玄錦。”
他這番話發自肺腑、真情流露,我怎麼會不感動呢?
可是,他越是如此待我,我的心便愈亂,心中的糾結便愈深,便愈難做出抉擇。
此時此刻,我需要冷靜下來,好好想想清楚。可是如今這樣被他抱在懷裏,自然是無法冷靜的。
我支撐著想起身,卻被他臂膀一收,隻得再度躺回他的臂彎,被他緊緊地擁在懷中,鏗鏘有力的心跳之聲一下一下直直闖進我的心門。
玄錦目不轉睛地望著我,忽然舉起右手,一臉凝重,極其嚴肅和認真,沉聲道:“我上官玄錦現在就對天起誓,今生今世隻愛蕭淺淺一人,絕不再娶。倘若食言,便叫我——遇風形散,沾雨骨銷。”
我的心一顫,幾乎是刻不容緩的,自己的手指已經輕輕按在了他的唇上,心疼地說:“玄錦,我不許你這樣咒自己。”
堂堂一國之君,竟然甘願對自己下如此重的誓言,他的情意和真心,我斷無再質疑的道理。可即便是他對我情深意重,我依然沒有勇氣跟他坦白一切。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我再也做不到從前那樣隨遇而安、淡然處之了,特別是麵對眼前這個我深愛的人。
我知道,身份被揭穿之時,或許便是我永遠失去玄錦的一刻。所以,無論他如何掏心掏肺地待我,我終不能對他坦誠相對。我因此自責、愧疚和難過,可我更害怕承受失去他的痛苦。
所以,老天爺,讓我自私一次吧。在我還沒來得及準備好將這一切告訴玄錦之前,容許我自私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