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睇望著手中打開的一本奏章,捏著奏章一角的修長的手指因指尖用力而泛著青白的顏色,透露出他心底隱忍不發的怒氣。
幾位大臣垂首跪在下麵,個個屏氣凝神。
令人窒息的壓抑瞬間席卷了整個勤政殿。
淺淺剛剛踏入第一道簾幕,忽然聽得裏麵傳來一聲低低的咆哮,似有雷霆萬鈞之勢,驟然炸響在這廣袤的殿中:“放肆!”
她心頭一跳,驀然止了腳步,定睛看去。
隻見上官玄錦一把扔了手中奏折,猛地拍案而起,將桌上的墨硯啪地一聲摔飛出地,那清脆的一聲脆響,嚇得堂下跪著的諸臣皆是渾身輕顫,大氣不敢出,隻能顫巍巍地抬起寬大的衣袖拭去了額上的薄汗。
淺淺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卻見上官玄錦一貫冷凝鎮定、波瀾不驚的神色已全然不見,俊臉上遍布鐵青之色,怒目瞪向堂下諸臣,牙關緊咬、唇色泛白,卻是再也發不出一個音節,隱忍的怒氣好似要衝破青筋暴起的血管,直逼眾人。
眸光一凜,再沒絲毫遲疑,淺淺快步走了進去。
從那幾個大臣身邊經過時,有人忍不住掀了眼皮看來,剛好撞上她驚疑的目光,竟是目光一閃,忙將頭低得更往下一點。
上官玄錦看到淺淺,臉色微微一怔,冷酷而威嚴的眼神中驀然有一絲震驚閃過,又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柔情呼之欲出。
他迅速地低垂視線,合上那被隨手扔到桌角的奏章,轉身迎上來,向她伸出手,聲音清雅溫暖:“淺淺,你怎麼來了?”
淺淺將手放在他手中,隨他走回座椅,卻是立在那裏,不願坐下,輕輕笑著問:“怎麼了?他們惹你生氣了?”
“沒事。”上官玄錦唇角輕勾,也不拉她坐下,隻是抬手解下了她的披風,動作輕柔自然。
他低頭看著她身上的淡黃色襦群,繡著富貴的牡丹,水綠色的絲綢在腰間盈盈一係,完美的身段立顯無疑,風髻露鬢,淡掃娥眉,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可是臉色卻略顯蒼白,心尖處一疼,忍住不輕聲責備:“剛下過雨,天氣濕寒,你不在屋裏暖著,跑過來做什麼?!”
“我聽說你心情不好,放心不下,便過來瞧瞧。”淺淺嫣然一笑,語氣平淡,視線落在被甩在禦案一角的那本明黃色奏章上,眼中劃過一抹清明,已經猜到這本奏章就是引他發火的緣由之一了,便伸手去拿。
上官玄錦也是眼疾手快,一把按住那奏章,不著痕跡地拉過她的手放在手心輕柔地包住,狀似無事般地隨口說了句:“沒什麼好看的。倒是你的手,這一番折騰竟變得這樣涼!”
他不是不知道她的身體狀況,所以才會如此心疼她大冷天的跑來這裏,心中的怒氣更添了幾分:定然是令言背著自己差人去的泰和殿,否則,自己今日絕不會在這裏見到她。
手背的溫暖傳來,淺淺怔了怔,疑惑地望了眼那本奏章,又看了看跪在下方那幾位緊繃著身軀似是極為緊張的老臣,不動聲色地淡淡笑道:“看來今日之事,多半與我脫不了幹係了!”
她雖不知道龍顏震怒究竟所為何事,但也敏銳地覺察到,自她踏進門來,這殿內的氣氛便又冰冷和緊窒了幾分。而她這本是隨口的一句話,卻讓幾位大臣更是低了頭,不敢再與她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