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一朝天子的閨房之事,被一個院正這麼委婉的奉勸,還由自己的近身太監來轉告,能不惱嘛?偏偏人家還是一片好意,他不領情也不行!
令言一見主子惱了,連忙腆著笑臉開解:“皇上您別氣,楊院正也是一片好心,白日原本想告訴您的,隻是夫人在場不好開口,就由奴才來說了。”
上官玄錦又是冷哼一聲,心裏早把楊院正罵了百八十遍,可是他又不能把人家怎麼著,心裏憋著一股氣沒處發,隻能皺著眉頭瞪著眼。
他一雙手負在背後,來回踱了半天,才冷冷吩咐一句:“你去給朕再抬張床來!”
“是是是,奴才這就去。”令言立刻會意,腳底抹油一溜煙出了宮門。
淺淺躲在簾後,看到上官玄錦隱忍著怒氣,俊臉上掛不住的神情著實讓她瞧著好笑,此時見他欲轉身過來,急忙回到桌前,故作平靜地撥弄著擱在上麵的琉璃冰魄。
那是用整塊琉璃雕作球狀,表麵雪花紋狀浮凸。乍看起來無甚特別,而當燭光搖曳,那琉璃球便會自行轉動,折出七彩光芒,映在牆壁之上,如星光浮動,螢火飛舞。
“主子,該喝藥了。”輕柔的聲音響起,淺淺一抬頭,便看到青荷領了一個宮女走進來,淡粉色羅裙,簡簡單單的兩個發髻,一張小臉素雅潔淨,煞是討喜。
她定睛一看,正是白日裏遇見的那個小宮女,碧朱。
碧朱對著蕭淺淺盈盈施禮,遞上了手中的托盤:“夫人,請喝藥。”
淺淺伸頭一看,見是黑漆漆的一碗,忍不住黛眉輕蹙。自從有了身孕,每天都是大碗小碗地灌藥,安胎的、補身體的、調理的,各種各樣輪番上陣,她覺得自己都快成了藥缸子了。如今一聞這藥味,就忍不住作嘔。
淺淺連忙用錦帕掩了口鼻,忍著胃裏的不適,連連擺手:“先放一邊吧。”
青荷瞪了瞪眼睛,不依不饒,聲音裏滿滿的都是關心:“主子,這補藥得按時喝啊,不然身子調理不當,對皇嗣也不好的。您快喝吧,青荷把蜜餞都給您備好了。”
“是呀主子,青荷姐姐說的對極了!”碧朱這會兒看起來精神多了,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巴巴地瞅著淺淺,臉上的笑容溫暖又靈動。
胃裏的不適消失了不少,淺淺的心情一下子也好了,她故意挑起眉毛:“你們這兩個小丫頭,竟然也跑來笑話我!”
碧朱以為淺淺是真生氣了,小臉上的笑容立馬不見了,慌著要勸淺淺,卻被青荷一把拉住,她狐疑地看看青荷臉上藏不住的笑容,又倒頭看淺淺,水汪汪的眼睛瞪的更大了。
淺淺噗嗤笑出聲來,鼓著腮幫子抱怨:“這段時間每天都在不停地喝藥,我這舌頭都要被這藥浸苦了,以後恐怕吃什麼都沒有味兒了。”
“那也不行!”青荷瞪了瞪眼睛,拿過托盤裏的藥碗,遞到淺淺麵前,一本正經道,“不喝是不行的,主子還是快些喝了吧。”
“不喝……”刺鼻的藥味傳來,淺淺忍不住又皺起了眉頭,一把將青荷的手推了開去,連忙用錦帕捂住口鼻。
“不行!”青荷再次將藥碗抬了起來,遞到蕭淺淺麵前,“反正不喝就是不行。”
“唉……”輕輕地歎了口氣,蕭淺淺就是不伸手去接,反倒用兩隻手撐住了兩腮,皺著臉坐著,就是不動。
“主子,不可以耍賴!”青荷急得跺了跺腳,小嘴嘟的老高。一邊的碧朱則是一手拿著托盤,一手掩著嘴笑得開懷。
“是誰耍賴呢?”清澈的聲音驀然傳來,嚇了屋裏的人一跳,青荷和碧朱慌忙行禮,淺淺抬眼便見上官玄錦撥簾而入,水晶簾叮當作響。
上官玄錦大步來到淺淺身邊,才擺手道:“都起來吧,是不是這裏有人耍賴不喝藥?”聲音溫雅,帶著幾分揶揄,那深邃的星眸滿是戲謔地看向淺淺。
碧朱忍不住又笑了起來,青荷膽子一向大,聽到上官玄錦如此問,抬起頭來叫嚷道:“回皇上,主子不肯喝藥,奴婢們真是勸不動。”
上官玄錦的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話語裏隱隱帶著恬淡的笑意:“那你們下去,朕來勸。”
“是!”青荷、碧朱相視一笑,開心地退下了……
玄錦端起藥來,修眉輕挑,定定看著淺淺,也不說話,眸底的笑意卻愈發深了。
淺淺眨了眨眼睛,不知怎的,令言方才的話就回響在耳畔,臉上忽然一陣發燒,也不敢抬頭看他,生怕他瞅出什麼端倪來,裝作沒看見,扭過了頭。耳邊卻傳來他低低的笑聲,身子旋即被一雙手輕輕扳了過去。
“有人耍賴不想喝藥啊?”上官玄錦唇邊帶著一絲戲謔的笑意,眸底卻有著難掩的暖意。
淺淺努了努紅唇,誰耍賴了?讓你一天三頓不停地喝藥連續合上一個多月試試?
“淺淺,這是楊院正特地開得調理身子的補藥,不能不喝的。”他唇角一揚,綻出一抹笑意。在暖黃的燭光下,那笑意要多迷人有多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