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輕輕的灑向地麵。安小蕊坐著最後一趟的16路公交車回學校,16路一改早上的逼仄狀態,這一班車裏隻有安小蕊自己,她在後排靠窗的位置上坐著,兩隻耳朵裏插著耳機,低著頭,安靜的仿佛睡著了般。但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現在的腦袋裏很亂,很亂。回想起白天在班上接的那個電話,她就一陣的心煩。16路公交車在空蕩蕩的道路上快速的行駛著,窗外的霓虹閃耀萬家燈火也不知迅速地後退了幾何。終於,她露出了自嘲的笑容。為什麼以前的自己就能那麼天真,那麼無畏呢?如果沒有當初的衝動,是不是就不會有後來的那些事了呢?漸漸的,她想起了記憶中那一身白襯衫的他。
初次看見陳瀟瑜是在安小蕊高二那一年。
直到現在,安小蕊都能記得,那一天陽光明媚,陳瀟瑜穿了一身白襯衫,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到他的身上,就如同古希臘神話中籠罩在神光裏,俊美的太陽神。而那出塵如謫仙的氣質又柔和了他耀眼的光芒,在陳瀟瑜的身邊仿佛有一種淡定安然的氣場,在這個場裏,任憑是誰都會迷失了心智,被他所深深吸引。那一瞬間,安小蕊覺得世界是靜止的。可她偏偏卻能清晰地聽到自己那砰砰的心跳聲,該死不死的提醒著她,要清醒,不要迷失,不要沉淪。。
高二在s市向來有小高三的稱呼,因為從這一年起要分文理班,而且高二上的期末還要進行全市的統考,這關係到高中畢業證上麵的成績。對於想要申請自主招生和保送的大神來說,這個成績至關重要,但對於想要走高考路的普通學生來說,卻沒有任何影響。可是,誰不希望自己的畢業證書上寫的都是高分a等呢?所以統考向來都被稱為小高考,尤其是近兩年,總有傳言說統考的成績過低會拿不到高中畢業證,更是引得大家人心惶惶,對它及其重視。安小蕊覺得自己極其幸運,在這麼一個重要的時刻坐在航中的教室裏,因為這裏是s市最好的高中。一流的老師,一流的地段,一流的環境,還有——一流的學生。仔細說說,安小蕊並不能算是這一流學生裏的一員,她是一個借讀生,她知道,在別人眼裏她就是個不勞而獲的關係戶。
沒辦法,因為中考前成績過於穩定的她,從沒有想過會有發揮失常的存在,所以在那一張高中報名表上她沒有留好任何退路,還是在初中老師的再三要求下才在報名表上又添了一個很差的學校作為“保底”應付了事。結果,那一次考試她真的發揮失常,導致於不得不去那個她完全看不上眼的學校去學習。好在命運待他不薄,在母親的多方努力下,念完高一的她終於獲得了來到航中借讀的機會。
初次來到航中校園的安小蕊覺得自己就像是紅樓夢裏進了大觀園裏的劉姥姥。航中的一切都讓她新奇,淺綠色的塑膠操場,酒紅色的教學大樓,明黃色的古典涼亭,象牙白的長廊,烏黑烏黑的歐式路燈……各種顏色激情的碰撞,碰撞出青春的活力,生命的火熱。安小蕊覺得仿佛所有美好的一切都被這裏包容了,她迫切的想在這裏生根發芽,哪怕她知道自己屬於寄人籬下,可是深埋於內心的夢想迫切的為她做了主,她已經深愛了這個校園。她滿心歡喜的行走在通往未來的路上,身後開的粉嫩的桃花被清風吹散,落了一地。
安小蕊在新班主任吳軍的辦公室裏,等了很久,直到安小蕊快坐不住的時候,一個穿著一身中山裝,給人一種嚴謹律己的感覺的老頭才姍姍來遲,安小蕊估摸著他得有50多歲,他長長的臉上帶著一個金色的眼鏡,眼鏡後麵是一雙似笑不笑的眼睛。安小蕊在內心裏並不喜歡這樣的班主任,一方麵因為長時間的等待,另一方麵也是因為在吳軍麵前安小蕊覺得自己是一個被人盯上的獵物,而獵手就是吳軍。她很反感,也很拘謹,不知如何是好,她壓下心裏的不適,硬著頭皮做了自我介紹,卻隻得到了吳軍模棱兩可的一聲好。經過一番看似親切友好,雙方卻都心不在焉的交談之後。安小蕊終於被吳軍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