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溪流往下走,走了不遠,劉成看到一角木屋微微露在溪流旁的綠蔭裏,時隱時現。
有屋?難道這裏還住著人?劉成疑惑地向木屋的方向走。森林太過古老,樹木的枝葉幾乎將整個的天空完全遮蔽,樹蔭下除了沉積著深達數尺的枯枝落葉外,別無他物。小溪旁也隻是偶爾看到些零散的叢林和稀疏地懸掛在小溪旁岩石上的荊棘。
劉成深一步淺一步地踏著綿軟的落葉向前走,呼吸著落葉中的酸腐和森林中清香相混雜的氣味。一股熟悉的感覺,暮然侵襲心頭。
他仿佛又看到了爺爺那微微有些佝僂的身影,緩緩攀爬在森林之中,那充滿憐愛和關切的目光,在他瘦小單薄的身形上來回撫過,一股股充滿溫暖慈愛的氣流,在他身體裏慢慢流淌。多少次魂牽夢繞,總是找不到回家的路徑,總是讓他迷茫在陌生的境地裏,怎麼也看不到爺爺那親切慈祥的麵容。今天,他終於找到了回家的路,終於可以回家了。
四年了,爺爺是否依然健碩?是否依然雞鳴起舞,在門前的梨樹下,舞一路繁複的劍法。然後,背著背簍,帶著弓箭,踏在朝陽,走向大山深處。
劉成越想越激動,越想越迫不及待,不禁騰到空中,向著木屋的方向快速飄去,全然忘記了身在何處。
隻是片刻功夫,劉成的眼前出現了一架獨木橋。看到獨木橋,劉成驀地呆了,他清楚地記得,他家的前麵,沒有橋。門前的小溪裏,隻簡單地擺放著幾塊石頭。很小的時候,每次過溪,爺爺都牽著他的手,讓他一塊一塊地跳過去。他不想跳,想要爺爺抱過去,爺爺就是不抱。於是,他悄悄用口水塗在臉上,佯裝哭泣。爺爺也不管不顧,隻是繃著臉,伸著手,稍含顏色地說:“想過來,自己跳。不想跳,就回去。”聽到爺爺這樣說,知道再裝哭也沒用,沒奈何,他隻得顫抖在雙腿,拉著爺爺的手跳過那些石頭。
踏上獨木橋,一切都變得陌生,絲毫也找不到一丁點,記憶中本應該熟悉的東西。
這裏不是他和爺爺的家,雖然,同樣是大山森林,小溪木屋。但他絕對肯定,他已經來到了一個他從來沒有到過的地方。
過橋走不遠,眼睛忽然一亮,前麵竟然出現一大片平坦的開闊地。沒有山,沒有樹,也沒有溪流湖泊,放眼望去,隻看到一片渺茫,沒有盡頭。一邊是森林,一邊是什麼也沒有的開闊地,一邊是濃濃綠色,溪水潺潺,春意盎然。一邊是蕭瑟秋風,煙波浩渺,一望無際,就像黑白相間的陰陽魚,涇渭分明,取名為墨府似乎也有些意思。
木屋就坐落在開闊地與森林裏的交界處。木屋隻是簡單地用些園木粗粗搭建而成,門上沒有門片,牆上也沒有窗,奇怪的是,沒有窗戶的房子裏,卻也十分明亮。
房子的角上,擺放著一個的深栗色的不知是用什麼做成的大壺。緊挨著大壺,有一個上寬下窄的像漏鬥一樣的大木鬥,木鬥的下麵有個斜斜伸出的核桃般大小的孔洞,孔洞旁有個像是閥門一樣的機關,將孔洞堵住,漏鬥裏空空如也。大壺的蓋子被封印住,園鼓鼓的肚子上,伸出一條細小的壺嘴,壺嘴上塞了個木塞。
劉成飄到空中,雙手抓住木塞輕輕一擰,沒有擰動。加大力度再擰,還是沒有擰動。輕輕皺了皺眉,又看了看大壺,想了想,稍稍運起長生訣,將靈力控製在一定的尺度,再一次抓住木塞慢慢擰動。隻聽“嘎吱”一聲輕響,木塞終於被他擰開一條細細的縫隙,縫隙剛一出現,就從縫隙中滲出些稠稠的液體,一股濃烈的酒香立即散發出來。
“酒?”大壺旁邊的木墩上,有個白色的玉杯,就手拿起,接了杯酒,將木塞擰緊。
白色的杯子,琥珀色的酒。劉成輕輕一仄杯子,酒液在杯子裏緩緩流淌,有點黏稠。一絲絲夾帶著靈果香味的酒香,立即從杯子裏散發了出來,直入鼻息。劉成忍不住淺淺嚐了一口,酒剛一入喉,就感到一團火焰在咽喉裏滾滾而下,直至胸腹,然後在胸腹之間燃燒起來。劉成把杯子往地上一扔,一跤跌坐在地下,雙手在小腹使勁地揉搓,口中也禁不住痛苦地呻吟起來。盞茶功夫後,胸腹間那火辣辣的感覺稍稍消解,剛要站起,就感到丹田裏一股暖暖的氣流,正沿著經脈緩緩流動,長生訣竟然自動運轉起來。劉成一呆,就地盤膝,也不加意念,任那氣息在身體裏自由流淌。
氣息在身體裏隻運轉了一周,便回到丹田,再也沒有任何動靜。劉成輕輕一躍,從地上跳起,隻覺得丹田內靈力充沛,身體無比舒爽。內視丹田,發現丹田內的白色霧狀的靈力,又多了一點點。剛剛進入練氣四層,修為還沒有鞏固,丹田內的靈力,幾乎都還滯留在身體的各條經脈之中,沒有來得及反哺丹田。此時意外增加的靈力,猶如雪中送炭,讓他驚喜不已。雖說增加的靈力不多,但如果靠打坐修煉,隻怕也要十餘天的苦修才能獲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