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麼晚回來?”程福興黑著臉對著進門的程沛雲。
“爸爸以為……隻有你才有事業嗎?”程沛雲不服氣。
“你這是什麼話?”程福興簡直氣得胡子都要翹起來了。
“我在學校有事忙……”程沛雲說。
“有事忙?聽說青島大學的學生今天罷課了?”
“是罷課了,應該罷課的……”
“不許跟著那些瘋學生瞎胡鬧!你知道以前軍閥是怎麼鎮壓罷工工人的嗎?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程福興還是關心兒子的,然而這樣的關心程福興卻反感極了。
“這不是軍閥時期!日本人打進東北來了!難道我們要坐著等嗎?”
“不許盲目搞運動,充當炮灰!我們政府不是有軍隊嗎?我們有錢,我們去德國買高級武器、我們給政府軍隊最好的裝備!”
“可是單有裝備夠嗎?政府要是下令不抵抗呢?政府要是隻顧內戰,打自己的同胞兄弟呢?”程沛雲說完就要上樓。
程福興話還沒有說完,隻得看著兒子的背影:“這幾天不許出門了!”
程沛雲本想不理他,卻轉過頭來說:“爸爸不是經常說,青島安全得很嗎?”
程沛雲說完就上樓去。程福興在他身後氣得吹胡子瞪眼,來回踱著步。
程老太太走到客廳來:“父子之間不能好好說話嗎?”
“這個混小子!讀大學才沒幾天,簡直把自己當老子了!”程福興氣不過。
“依我看啊,這叫有其父必有其子。沛雲在我麵前一向挺乖的,可是因為你一直吼他,他也就習慣跟你這樣說話了!”
“他混賬不懂事,您應該明白的,媽,幾年前日本紗廠的大罷工,全國各地的大罷工,可全都是共黨領導的!共黨專門跟富人過不去,他們要求的共產,可是要分誰的財產?”
“這個我是懂的,可是沛雲也許是在學校有了新見識,是塊做大事的材料呢,讓他幹吧,總不能養他一輩子,也該讓他闖一闖的。”
“闖一闖?現在大學都鬧罷課了,一定是共產黨領導的。這共產黨真是無孔不入的暴徒!隻怕沛雲他一時被蒙蔽了,要加入這個黨派,那個黨派,現在共產黨和國民黨正鬧得不可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