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孫醫生分別之後,彭澤決定去找謝燕。彭澤昨天已經得知謝燕在一個名叫“杯中滄海”的咖啡店,林珊當然一同前往,“我姑且先扮做一個店裏的客人吧,我和謝燕素未謀麵,肯定不會傷害到她。”林珊說道。
兩個人打車經過劈柴院,林珊路過自己的家,大門緊鎖。林珊感覺悵然,無法言說的情緒充斥著早春的空氣,林珊感覺這早春原來也並不見得一定是生機勃勃的,一切都要看自己的心境。
車子來到巷子的盡頭,林珊先下車來,推門進入“杯中滄海”,風鈴聲叮咚作響,謝燕看著滿屋子的風鈴和寫滿詩句的卡片,不禁對這個店主充滿了仰慕,恨不得馬上一睹芳容。“也許謝燕真的是這家店的店主吧。”林珊想。她坐下來,要一杯卡布奇諾。
林珊一張卡片一張卡片地看過去,沉浸在日本俳句的清新雅致裏,忽然讀到“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她的心裏咯噔一下,這句唐詩與其他的俳句是如此不同,還能有什麼寓意呢?林珊是個明白人,原來自己的丈夫在這個劈柴院的盡頭被一個癡情的女子正念念不忘。她的內心裏好似打翻了五味瓶,嫉妒悄悄地爬上自己的腦海。這一切也都是真的,她同情著謝燕,然而看到她對丈夫的念念不忘,她卻仍然也會生出醋意來。
她索性不再看下去。坐在桌邊,連咖啡也忘記了喝,或者根本沒有胃口來品這杯咖啡。
彭澤在幾分鍾之後走進店裏來,他裝作不認識謝燕,直接找服務生問道:“請問,謝燕女士是不是住在這裏?”
磨著咖啡的女服務生還沒有說話,隻見旁邊的一個男服務生馬上認出了彭澤。
“彭醫生!你怎麼來了?”這個認出彭澤的人,正是小鬆。
“是你,小鬆。我來看看自己的老朋友,嗬嗬。謝燕是住在這裏嗎?”彭澤客氣地問道。
“是的,謝燕住在這裏,她是這家店的店主。”小鬆說道,“她正在自己的臥室呢,已經起來了,隻是沒有出來。”小鬆說道,“走,我帶你去看她吧!自從你們在醫院相認以後,我感覺謝燕變的怪怪的,昨天還商量著說,她很快就要回上海去,要把這家店給我們幾個人經營。我們怎麼受得起這樣的大禮呢?真不知道,她把店給了我們,她以後的生活該怎麼辦?我們堅決不受,然而她還是堅持要給。”小鬆說道。
“哦,看來你跟謝燕很熟的,我和她好久沒有聯係,都不知道她已經交了你這個朋友。”彭澤說道。
“是的,我們很熟,我簡直把她當親姐姐看待。你知道嗎?彭醫生?謝燕是我的恩人。我老家是河南的,家裏窮,被父母賣到了雜技團跟著學功夫。可是我一點都不喜歡練雜技,我有恐高症。我跟著雜技團來到青島,有一次,我表演走鋼絲,從鋼絲上摔了下來,把腿摔壞了。老板當著圍觀的觀眾用皮鞭抽我。我痛苦萬分。圍觀的人沒有上前阻攔的。這時候,是謝燕姐姐走了出來,她問老板為什麼打我,老板說她管不著。然後謝燕姐姐拿出一打錢,丟給老板,說:”這個演員,我買下了。“老板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錢擺在麵前,他收了錢,讓我走人。然而我對青島人生地不熟,不知道離開雜技團之後還能夠去哪裏。我於是跟著謝燕姐姐來到了這家店裏。我對謝燕的感情,有的是滿滿的感激。她從來不把我當仆人來看待,她把我們每個人當朋友。”小鬆打開了話匣子,講述著他的一切。
彭澤不禁被這個故事感動著,這麼好的人,難道要眼睜睜地看著她離開人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