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去印刷廠(1 / 1)

這幾天,張青浦一直借采訪的空當路過印刷廠的門口。自從決定讓林珊和月輪去參加電影公司的晚宴之後,張青浦便不讓參加負責接頭的工作了,這一次的接頭任務,他決定自己親自來做。

終於有一天,張青浦發現印刷廠的門口放了一大盆非洲茉莉。張青浦用眼睛的餘光看看左右,沒有人尾隨,他隨即大步走進印刷廠。

“呦,張記者,您今天大駕光臨指導工作來啦!”文見山一見張青浦進來,趕忙迎過來,“您下次來的時候可以提前說一聲,我們也好好準備一下……”文見山寒暄道。戰爭爆發之後,日本人關閉了許多家進步報社,報社的倒閉直接關係到印刷廠的生存,文見山的印刷廠是“碩果僅存”的幾家印刷廠之一。文見山將奉承和拍馬已經做到了極致。

“我哪有時間打個招呼再過來啊?我可不負責監督你們的工作。再說了,文老板辦事我哪有不放心的?”張青浦說,“我這一次也是路過而已。”

“裏麵請,裏麵請。”文見山連忙把文見山讓進來,“工友們,報社張記者來啦,大家加油幹啊!幹他個熱火朝天!幹他個汗流浹背!讓張記者看看,我們是多麼有希望的一家印刷機構!”文見山向工人們說道,他誇張的手勢加上阿諛奉承的嘴臉,讓工人們厭惡又忍俊不禁。

“誰不知道這個姓張的是來訛錢的?”工人們竊竊私語,“一個記者什麼了不起?又不是報社社長!要說文老板還真是低三下四!活該他被姓張的敲詐!”工人們的竊竊私語聲淹沒在車間裏轟鳴的機器聲中。

文見山把張青浦請到裏麵的辦公室裏。

“小楊!小楊!快給張記者倒水!”文見山安排他的辦公室助理去給張青浦倒水。

倒完水,小楊退下,文見山關門。

“怎麼樣?最近碼頭有什麼動靜沒有?”張青浦問道,他對上次被搶的那批軍火耿耿於懷,一直想要弄清楚是誰幹的。

文見山搖頭。“都是傳言,沒有確切證據。這簡直成了碼頭第一樁謎案!”

“但願不是匪徒搶去稱霸一方!”張青浦憂心。

“對了,上次接頭為什麼是陳月輪?”文見山問道。

“本來應該是她的媽媽來負責,但是她媽媽扭傷了腳。”張青浦說道。如果張青浦告訴文見山,來接頭的同誌叫做林珊,那麼,文見山不知該作何感想。“林珊”埋在文見山心底的一個角落,一直在那裏,無關記憶,更多的是好奇。然而,張青浦不會說出林珊的名字,不說,便是對林珊的保護,也是對文見山的保護。

“陳月輪不成熟,這樣的任務不要交給她做,她還太年輕,會出危險的。”文見山向張青浦提議。

“你放心吧,我安排了她能夠勝任的其他工作。”張青浦說道。

“文老板,想當初我們報社跟你們印刷廠合作,可是我極力推薦的啊……要不是我們報社,你們這麼些工人,說難聽一點,可就隻能喝西北風啦?”張青浦故意把聲音提高八度,好讓門外的工人們聽出個大概。

“張記者,這個,我們都好商量嘛……”文見山也把聲音提高八度,兩個人一唱一和,很有默契。門外的工人們相互使著眼色:張青浦又在訛詐文見山了!工人們恨張青浦入骨,對文見山也是又恨又憐,簡直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長話短說。”文見山知道不宜讓張青浦久留,“碼頭上有傳言說何老板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要主動提出買下黃金榮幾個賠錢的碼頭,交易就在這個月十六號晚上。雖說是傳言,可是最好還是要哦有所準備。”

重要情報,張青浦當然牢記下來。一直在尋找黃金榮的身影,能夠當麵擒獲他,肯定能夠大快人心。他想大聲表示感謝,但是現實卻不允許他這樣做,他隻是點頭讚許,說道:“下一次見麵的地點是和平電影院,暗號‘借個火’‘火燒眉毛顧眼前’‘前無來者後無人’”

文見山把張青浦送出門外。他轉過身,找個替罪羊,吼道:“看什麼看,你以為賺個錢容易嗎?不好好幹的話,還是自己沒飯吃!”說罷,他氣衝衝地走進辦公室,作勢非常委屈有惱怒,把門摔得震天響。文見山在人前要演繹這麼一個趨炎附勢、斤斤計較而又帶點娘娘腔的人,對他來說,還真是特別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