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月下告白(1 / 1)

軍統足足等了兩個月,事情毫無進展,張嘯林不折不扣地成了一名驚弓之鳥,再不肯在公共場合露麵,但是他的家中卻夜夜笙歌,時常有“達官顯貴”或者想要巴結他的人前去做客。

這一夜,程福興在家中大張旗鼓地舉辦聚會,邀請一些在艾琳的生日聚會上認識的一些人,這聚會向上海灘的人傳達出一個明確的信息——程福興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除此之外,這聚會任何的實際目的都實現不了。張青浦、李碧紋和程沛雲等等混跡其中,隻不過他們全都改頭換麵,都假裝並不認識。

月輪是帶著無比的欣喜和激動在聚會中穿梭,因為她看見了文衡山——也就是程沛雲。程沛雲見到了林珊,然而也隻是見到而已,過去的記憶已經隨著他滾落懸崖而一起消失殆盡,他對林珊的記憶也隻有模模糊糊的一個故事而已。林珊早就習慣了自己所扮演的角色,而且這麼多年以來,她對一些問題早就已經看淡,比如像自己曾經無比悔恨的種種。時間像一把刀,即便是最堅硬的岩石,也敵不過它的流逝。

然而月輪卻忍不住要跳舞,她忍不住要吸引自己愛的人的注意力。有的人在愛的麵前感覺卑微,會低到塵埃裏去,然而有的人卻會為愛奮進,會為愛做一切事情。月輪會。

但是程沛雲卻不知道。

由於拍電影的緣故,月輪學會了舞場中的各種舞步,僅是舞步而已,她的氣質卻絲毫不受舞場的影響,她昂著頭,然而表現出的不是驕傲,卻是一股欣欣向榮般得感染力,快樂是最容易相互傳染的情緒。月輪在舞姿中傳遞著愛,傳遞著單純,傳遞著希望和溫暖。

程沛雲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歡樂而又純粹地像一頭小鹿一般的少女,就是那個曾經被槍聲嚇暈過去的陳月輪,他忍不住駐足欣賞。

月輪舞完,走到程沛雲的麵前,問道:“先生,你是誰?”她明明知道他是誰,然而卻不知道今天的他扮演的是誰。

“文衡山。”程沛雲說道,他愛用文衡山這個名字。

兩個人踱著步走出門外,走進溶溶的月色之中。樹影婆娑、小蟲唧唧叫著,兩個人在樹蔭裏坐下來。

月輪完全不知道兩個人在聊一些什麼,她是太開心了。

然而林珊從窗口看到院子中兩個人的背影,不安湧上她的心頭。她隻好打開窗戶叫道:“月輪,你在哪裏?”

月輪聽到林珊在叫自己,程沛雲也聽到林珊的話,便向月輪說道:“你媽媽在叫你了。”

“這次可以不用管她,我有我的自由。”月輪說道。

“那麼說你是已經長大了嗎?”程沛雲打趣道。

“我早就已經長大了,你不要把我當做小孩子來看待。”月輪說道。

“難道你不是小孩子嗎?在我看來你就是啊。”程沛雲說。

月輪一回頭,不容分說得上前吻住程沛雲的嘴。她太不熟練,太沒經驗,以至於隻把嘴唇貼在程沛雲的嘴唇上麵,時間仿佛過了很久很久。月輪沒有動,程沛雲也沒有動。兩個人靜止著,時間也靜止了。

過了一會兒,月輪轉過頭,她似乎受了極大的委屈,因為程沛雲的無動於衷。想著想著她的眼淚就掉下來了,她嗚咽地輕輕說道:“自從那一次……你把我從槍口下救出來的時候……我意識到自己沒有死得時候……我就已經意識到……我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你……我所做的一切的一切,也都是為了你……而如今,我好像已經沒有退路了……”月輪以為自己已經長大了,卻沒想到這麼輕易就開始哭鼻子了。

這些話讓程沛雲感到震驚,這仿佛一下子撕掉了程沛雲心裏那道偽裝,他並非對月輪沒有感覺,隻是自己並不願意接受罷了。這麼多年,程沛雲並非沒有遇到過讓自己心動的女人,也並非沒有女人主動向自己投懷送抱,然而這一次,程沛雲看到月輪的淚水,卻一下子喚起了他內心裏最柔軟的那根神經,多少次被他否定過的情感和不安分的幻想,仿佛一下子都變得觸手可及。他隻輕輕地扳過她的肩膀,吻她,把自己舌尖的柔情蜜意一絲絲傳遞給月輪,月輪緊緊抱著程沛雲,忘記了流淚。

然而,林珊喊完月輪之後,卻並沒有從窗前走開。兩個人發生的這一切都被她看在眼裏。她雖然自認為對一切都看得開,然而看到這一幕,卻仍然感覺像一個響雷炸開在自己的頭頂:這是我的女兒嗎?我忽略了她的成長嗎?女兒已經在教男朋友了,可是我這個做母親的卻一點都沒有覺察?我忽略了月輪的感受了嗎?這個男人,竟然是自己的初戀對象,這,怎麼可以呢?這怎麼能夠發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