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宗原在福州呆了三天,便往泉州巡視。說是巡視,其實就是代表大趙皇帝來撫慰這片新近得來的地方,以示皇恩的浩蕩。
泉州,可是天下最為繁忙的貿易港口,比明州港的貿易還要昌盛許多。建閩政權其實就是一個偏安東南的小政權,民生凋零,農業生產及產量上來講,遠遠不如中原地區,但是正是因為有海洋貿易的存在,又加上在中原地區別人忙於逐鹿的時候,這邊卻平靜安祥,遠離戰爭,所以這邊也就成為了海外商人貿易集散地,尤以泉州為最,建閩的財政收入有百分之八十來自泉州的海市稅收。
宋宗原一來到泉州,便在我和宇文商的陪同之下,來到了港口海市參觀,新任的泉州知州一直笑容可掬地陪侍左右,不停地向他講解著海外貿易的情況。登上建於港口南麵望夫山的望夫亭,可以將整個港口俯視於眼中,正對著望夫山的海中,有一座高高的燈塔,那正在晚上是指引海船入港的明燈。
一條寬大的三角帆大食船正徐徐入港,在航口導航員的指揮之下,平安地靠向了碼頭,這條船與中國的船支明顯不同,尤其是那個三個桅杆上的三角帆,對於宋宗原來說,可能太過新奇了,他不由得問著身邊的這位新任知州:“陶大人,這船是從何方來的,與華夏這般不同?”
陶大人一臉尷尬,隻得如實地道:“殿下,卑職才到泉州上任,還不清楚!”
宋宗原有些失望,卻也沒有責怪這位知州,的確,這位知州是北方人,也隻比我們早到泉州幾天而已。
“主公,那是大食船!”我站在吳王的身後告訴著他。
“大食?”宋宗原有些驚訝,他轉身看著我:“你又如何知道?”
我道:“大食商人為了貿易,越過五海到達華夏,先往廣州,再到泉州,然後會去明州,最後返航。我在明州見過!”
“原來如此!”宋宗原點了點頭,又看向那條已然靠港的外國船,隻見船上陸續下來一些水手,正在與負責港口海市司的人說著什麼,而其中有一個個子高大的男子尤其令人注意,他穿著黑色的袍子,衣著與船上的水手一點兒不一樣,手裏還拿著本厚厚的書,正在向人打聽著什麼。
“把那個人叫來!”宋宗原不由得對這個異域的外國人十分感興趣,的確,光從他們的外貌與我們大不相同,就令人好奇了。
“諾!”我答應著,快步奔向港口,來到了碼頭之上,那個高大的黑袍男子還在與一名海市司的官員說著什麼話,我走近之時,卻聽得他是在問如今建閩的情況,顯然大趙攻閩,他也是聽說了。隻不過我對這個並不感興趣,令我驚訝的是這個人竟然講著一口流利的漢話,雖然還帶著濃烈的閩南方言,卻也是我所見過的說漢話最好的外國人了。
“你!跟我來!”我指著這個黑袍男子,大聲地命令著。
這男子這才注意到了我的存在,不由轉過頭來,看向我,帶個人都呆滯了。
我還以為他沒有聽懂,又叫了一聲:“我就是叫你呢!”此時,我身著三十六衛的軍服,這是一套十分華麗的製服,遠遠比趙軍普通士兵的衣著好看了許多。畢竟是吳王身邊的門麵,雖然無法與太子的親護服飾相比,卻也算是數一數二了。正是因為這一身軍服,無論是走在建州城,還是在福州或者泉州,所有的人都會避之一二,就連知州大人和軍中的虞侯也會巴結一二。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三十六衛中的人很多都習慣了飛揚跋扈,走路都橫著走;盡管我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要如他們那樣自大,但還是在不知不覺中,多少沾染了些不良的習氣,便如同此時這般趾高氣揚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