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榮王根本沒法上路,無奈隻得多留一天。好在自那天後,榮王再沒這般荒唐,隻是他的精神有些不濟,常常打瞌睡。
他們行路的速度緩慢,抵達蘇城時,已經是十一月初九的酉時,從滎揚城到蘇城居然走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
沐家的宅子位於南城,不過背街,頗有鬧中取靜之意,高門大戶,朱門獸環,門口立著兩個碩大的石獅子,門楣上兩個燙金大字“沐府”隻是不見敕造二字。
榮王微微勾起唇角,沐家果然深藏不露。
門楣沒什麼特別,府內十分寬闊,別有洞天。
一行人下了馬車,下人們紛紛行禮道:“給王爺,候爺,大小姐,四小姐請安,老太爺在書齋等著王爺和候爺,請兩位爺隨小的來。”
榮王和淳於容去書齋見沐老爺子,沐月夕和沐月盈姐妹去內院見沐老夫人。
一進內院,就聽到婢女們歡呼道:“大小姐回來了,四小姐回來了,奴婢給大小姐,四小姐請安。”
沐月夕含笑點頭。
沐月盈卻冷著一張臉。
聽到聲音的沐二夫人迎了出來,笑嘻嘻地道:“早上聽到喜鵲叫,我就說,今天你們定能到家了,果然應了我的話。”
“哼,大冬天的哪裏來的喜鵲,二嬸扯謊也該看看季節,別總說些無聊又可笑的話。”沐月盈斜睨沐二夫人一眼。
沐二夫人臉色一沉。
沐月夕忙上前挽起她的胳膊,笑道:“二嬸,我餓了,廚房裏可預備了我喜歡吃的東西?”
“真是個貪吃的丫頭,都這麼大了,還什麼都不管,就顧著這張嘴。”沐二夫人明白沐月夕的好意,也不想與沐月盈計較,便順著沐月夕的話接了過去。
“民以食為天,這張嘴是最最重要的,我不顧著它,還能顧著誰?”沐月夕嘟著嘴,反問道。
沐二夫人笑道:“是是是,就你歪理多。”
三人進了房,挺著七個月大肚子的沐三夫人撐著腰站了起來,笑道:“哎喲喲,總算把你們給盼回來了,這一路很辛苦吧?”
小丫鬟機靈地送上兩個跪墊。沐月夕恭恭敬敬地下跪給沐老夫人磕頭請安,“夕兒給奶奶請安。”
沐月盈卻冷著臉站在那裏,既不下跪也不說話。
“盈兒,你幹什麼呢?還不給奶奶請安。”沐月夕有些不高興地道。
沐月盈斜了沐月夕一眼,道:“奶奶,在給你請安之前,盈兒有幾件事想向奶奶請教。”
沐老夫人臉色微沉,“什麼事,你說吧。”
沐月盈挑眉問道:“奶奶,是國法大還是家法大?”
“自是國法大於家法。”
“哦,這國法原來是大於家法的。”沐月盈眸光一轉,“那這王妃大還是一品誥命夫人大呢?”
在場的人都明了沐月盈的意思,她是王妃,而沐老夫人隻是一品誥命夫人,按國禮,沐老夫人要向她行禮請安。一屋的人被沐月盈的話弄得表情各異,沐二夫人是怒目而視,沐三夫人是一臉震驚,沐月夕是瞠目結舌。
沐老夫人卻是怒極反笑,起身道:“是老身失禮了,原就該是老身給王妃行禮請安的。”
沐三夫人和沐月夕同時攔住沐老夫人。沐月夕道:“奶奶是先帝封的一品夫人,見了當今聖上都可以不用行禮,何況她一個小小的榮王妃,有什麼資格要奶奶給她行禮。”
沐二夫人譏笑道:“夕兒說的不錯,一隻小小蛤蟆也敢吹大氣,真是目中無人啊。”
沐月盈冷哼一聲,仰頭看著房梁,擺出一副藐視人的姿態。出嫁女和娘家的關係,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娘家人看著出嫁女在外受欺侮而不加以援手,會被笑話無能,但出嫁女不敬娘家長輩,同樣會扣上個忤逆不孝之名的。所以沐月夕實在不明白沐月盈為什麼要把娘家的人全得罪光,難道她以為就憑著王妃這個名號,就能為所欲為嗎?難道她不知道,要不是依仗著沐家的權勢,她根本就不可能成為榮王的正妃?
沐三夫人雙手撐著腰道:“娘,王妃趕路辛苦了,還是讓媳婦送王妃去留園休息吧。”留園是沐家招待客人的院子,沐三夫人讓沐月盈去留園休息在,是已經不把沐月盈當家人看待了。
沐月夕一驚,“三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