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卜條出院了,既然沒有治療的必要,也就沒有賴在醫院的必要,因為他不想死在醫院裏。
蘿卜條到家後,天色已經暗下來,華燈初上。
母親早就做了一桌豐盛的菜等著蘿卜條。蘿卜條餓壞了,也不管不顧,狼吞虎咽,風卷殘雲。父親也不說話,一口一杯酒,不多一會兒,一瓶酒就要喝光。
蘿卜條其實沒有好心情吃飯,因為他吃什麼也不長肉,吃的越多,反而瘦的越快。他吃飯隻有一個目的,就是壓製住饑餓感。
蘿卜條吃完飯,一頭就紮進自己的臥室。臥室沒有開燈,顯得黑暗寂靜。蘿卜條站在窗邊,望著窗外,街上車來車往,燈光燦爛。
床頭櫃上,一個杯子,裏麵有半杯水,杯口還在散出淡淡的熱氣。杯子旁邊,有一個小藥瓶,裏麵可以讓他脫離痛苦的安眠藥。
蘿卜條梳完頭,慢慢拿起藥瓶,輕輕擰開瓶蓋,然後瓶口對準嘴唇,一仰脖子,將藥吃下。另一隻手端起水杯,將水一飲而盡。
蘿卜條躺在床上,不多一會,便沉沉睡去。
深夜,蘿卜條停止了呼吸,離開了這個讓他痛苦的世界。
這時,一團祥和的金色光芒輕輕飄進臥室,光芒漸漸凝聚,最後,變成一個虛幻的人影。人影盤腿而坐,停在半空。
約摸過了半柱香的功夫,金色人影抬起一隻手來,對著前額連拍三下,隨後,又將手放在蘿卜條的額頭,隻見金光繞著蘿卜條,蘿卜條身體立刻也顯得金光燦燦。
又過了一會,那扶著蘿卜條的手,連同盤腿打坐的人影,倏的化作一道光芒,鑽進了蘿卜條的額頭。
清晨,陽光透過玻璃,灑在地上,灑在床上。
降龍羅漢睜開眼睛,打量著周圍陌生的景象,又似乎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屋裏一台電腦,電腦一邊是門,門口正對著窗戶。
降龍羅漢又看著自己,自己的真身已經完全融合到蘿卜條的臭皮囊裏。
降龍羅漢打量著這瘦骨嶙峋的軀體,不忍直視,趕緊移開目光。
突然,降龍羅漢頭痛欲裂,過了一會兒,頭痛停止。降龍羅漢發現自己有了蘿卜條的記憶。
降龍羅漢轉了轉有些發酸的脖子,看見床頭櫃上有一張紙,紙上壓著一串佛珠。
降龍羅漢坐起來,靠在床頭,拿起佛珠,戴在脖子上。又拿起紙,紙上寫了兩行字。
降龍羅漢輕聲念著:“李修緣已去,蘿卜條再生。”剛剛念完,字跡就消失了。羅漢剛要扔掉,紙上又漸漸浮出兩行字:“降龍羅漢仍在,隻是朱顏改。”
羅漢嘴裏念叨著:”濟公已去,蘿卜條再生。降龍羅漢仍在,隻是朱顏改。“連著嘟囔了幾遍,心中明白了,我現在是蘿卜條,蘿卜條就是降龍羅漢。李修緣已隨風而逝。成為曆史。
咚咚,門口響起敲門聲。“吃早飯了。”
“好的,我正穿上衣服呢,你們先吃。”
羅漢穿上曾經的蘿卜條的衣服,心裏默默念著:“我是蘿卜條,我是蘿卜條……”
羅漢一邊念著,一邊伸了個懶腰。又使勁搓了搓迷糊的瘦的幾乎沒肉的臉龐,感覺自己清醒了些,便走出了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