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她心裏一咯噔,暗道壞了。
果然,杭南宇的臉立即黑了下來,隨後“吱”地一聲刹車響,車子在馬路上拖出好長一段距離停住。梁芷安在巨大的慣性之下身子猛地往前傾,安全帶勒得她眼淚都快掉出來——真疼!
“下車!”杭南宇沉著臉,麵無表情地說。
梁芷安身子一僵,兩手絞著安全帶,卻是坐在座位上沒動。
杭南宇更加煩躁,他是腦子壞了才會想要送她回去!加重語氣又說了一遍:“下車!”
梁芷安還是沒動,她是想走,可是她——
有些擔心。
似乎什麼都不總要了,她隻想知道他到底怎麼了。
梁芷安小心地瞥了眼身側情緒明顯不穩定的男人,試著開口:“南宇你發生什麼事了嗎?”
不然,他為什麼會那麼反常?
梁芷安有自知之明,她知道杭南宇有多麼討厭自己。可現在他竟然來招惹她這個討厭的人,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讓他如此失常?
杭南宇麵色一僵,神情更冷了些,抿著唇沒說話。
梁芷安心裏閃過很多猜測,最後隻想到可能是因為先前婚宴上的事。她也聽說了,這次的事情對杭家影響頗大,也不知具體情況怎麼樣了。
她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可她才剛提及“婚宴”一詞,杭南宇的脾氣就徹底爆發了出來。
杭南宇捏緊拳頭猛地朝方向盤掄過去,可是不知怎的,腦中突然滑過那天梁芷安躺在床上失魂的模樣,他堪堪收住青筋凸起的拳頭,低咒了一聲。
梁芷安的心噗通噗通的跳,先前的寧靜已經不複存在。她是真有些無奈,每一次跟他一起,總能把氣氛搞得那麼糟糕。
她看著努力壓製情緒的男人,撇下心頭的苦澀,解開安全帶,挪動著還沒好全的傷腿往外坐過去一寸,打開車門。
淩冽的北風嗖地一下就鑽進來,梁芷安的腦子也清醒不少。
隨後她做了一件一直想做卻沒敢做的事情。
“你要不要去我那邊,我給你做點東西吃?”她問。
杭南宇正要啟動車子的動作一頓,眉頭皺了皺,卻又很快舒開。拒絕的話在舌尖蕩了兩圈,被他生生壓了回去。
他發動車子,沉著臉問:“地址。”
梁芷安愣住,回神後急忙把車門關上,報出一個地址:“鳳陽小區3棟。”
她頓了頓,想起家裏沒食材了,原本想說先去一趟超市,但一看杭南宇黑沉的臉,默默咽了下去。
梁芷安住的小區半舊不新的,杭南宇一看到臉色就更黑了,冷聲說:“梁芷安,我沒給你贍養費嗎?你竟然敢給我住這種地方!”
雖然梁芷安要求淨身出戶,但杭南宇依舊給了她一份財產,足夠她平平靜靜過下半輩子了。他是不喜歡她,但也不想過多苛刻她。
梁芷安垂著頭沒說話。她並沒有動過他給的東西,有一天,她想還回去。她愛他的這些年,如此純真,不想沾染上任何市儈。
她知道,這種想法又傻又可笑,可是她苦守著心底的原則。
兩人在杭南宇越來越沉的臉色中來到梁芷安租住的五樓。好在小區雖然舊了些,但環境很幹淨。梁芷安掏出鑰匙打開門,拄著拐杖邊往裏走,邊招呼他:“你去沙發坐一會吧,吃的很快就好。”
杭南宇在玄關換了鞋,沉默地往裏走。淩厲的目光打量著四周,六十幾平,一室一廳,不是很大,不過布置地很溫馨。
杭南宇不禁想起他跟梁芷安的“婚房”,那裏似乎也是這樣的格調。這個女人雖然有時候煩得讓人抓狂,可是她的生活卻一直是這樣安安靜靜,莫名地溫暖。
客廳裏放著一張淡綠色的皮質沙發,上麵零散地有幾個素色的抱枕,杭南宇覺得有些眼熟。仔細一想,似乎跟他們婚房裏的抱枕一樣。
“她將那裏的東西都搬過來了?”杭南宇一愣,心裏不知為何彌漫出一絲不悅,就像是被背叛了一樣,隨後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
自從那天離開之後,他就再也沒回去過。那棟房子他也給了梁芷安,隻是聽律師說,梁芷安還沒在財產轉讓書上簽字。
杭南宇將抱枕掃開,曲腿坐在沙發上,腦中想著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他明明是來找她算賬的,可是看著那清瘦了一些的臉,之前的事他卻不想再提。
梁芷安很快就捧著一隻大湯碗出來,柔聲喊他:“可以吃了。”
杭南宇挑眉,這女人的動作這麼快?
他長腿一邁,肚子似乎真有些餓了。但當他看到餐桌上所謂的晚餐時,臉唰地就黑了。指著那隻大湯碗,惡聲惡氣地問:“梁芷安你耍我呢?你竟敢讓我吃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