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為什麼會有這東西出現(1 / 2)

冷風從破碎的玻璃門內湧進,冰涼刺骨。

梁芷安就這樣一直坐在玫瑰花鋪滿的地上,雙眼無神,連寒冷都感覺不到。

心心念念盼了那麼多年的夢,徹底碎了。她麻木地靠在玻璃牆上,這牆成了她現在唯一的支撐,眼前的一切因為一直睜著眼看變得越來越模糊。

“梁芷安,絕望嗎?”梁芷安扯了扯嘴唇,聲音嘶啞、酸澀。明知道這個夢隻是假象,卻依舊傻傻地來赴約。是在心裏期盼著奇跡嗎?

以為那麼多年,他多少會記著你的好?

嗬嗬——

梁芷安靠在玻璃上,抬頭看已被烏雲遮蓋的天,自嘲地笑著。

他們之間什麼都沒有,如今,連回憶都隻剩下絕望。這就是杭南宇希望的吧?讓她從雲端狠狠墜入深淵,讓她再也不敢心存幻想,徹徹底底放棄。

“啊!”

山頂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尖叫,割裂寒風,無盡淒苦。雲層仿佛也在為這聲音悲嚎,越來越厚,流星雨已徹底不見。

這天,怕是真要下雪了。

杭南宇走出沒多遠,聽到梁芷安的叫聲腳步一頓,微微側頭,但最終沒回身去看。

他把纜車留在了山頂上,那女人呆夠了自然會坐纜車離開。他也正是因為如此,才選擇了山道,正好趁此冷靜冷靜。

此時他腦中都是離開時梁芷安絕望的臉,心裏一陣陣的煩躁。

夜色中,他循著路上依稀的燈光,加快腳步往下走。

山頂又傳來一聲尖叫,梁芷安用盡力氣在喊,瘋狂地像陷入絕境的困獸。她匍匐在地上,身子在顫抖,卻不是因為寒冷,而是因為心碎。

心裏積壓了那麼多年的苦,徹底蔓延。苦澀如濃鬱的膽汁,麻得她不能自己。

眼淚洶湧地流出來,滑過臉頰,立即冰冷一片,在這零下三度的空氣裏,轉眼就要結冰。

梁芷安的身子已經僵硬地跟冰塊一樣,可她還是感覺不到冷。身體再涼,也比不得她此時心裏的冷。

她的視線在玻璃房內徘徊,火紅的玫瑰,絢爛的霓虹,摔碎的高腳杯,這一切都像是張開血盆大口在嘲笑她,笑她癡心妄想。

突然,她的視線落到擱在一邊的橘色小提琴上,眼淚幹涸,再也流不出。

這把她小心嗬護,精心保存了十一年,無數次在想杭南宇的時候拚命演奏的琴,此時孤零零地靠在那裏,像被人拋棄的可憐蟲。

就跟她一樣。

梁芷安顫顫巍巍地爬起來,一步一挪地走過去,彎腰,輕輕的、非常珍惜地將它撿起。她將它抱在懷中,同樣冰涼的琴身像是在跟她比誰更寒冷。

梁芷安睜著空洞的雙眼,眼裏已無淚,癡癡地看著它。眼前仿佛浮現當年那陽光少年側著頭,自信演奏的模樣。

她慘然一笑,捏著琴尾高高舉起,突然砸向玻璃窗。

“砰”地一聲,力道不是很大。玻璃窗沒有碎裂,琴身竟然也很頑強。

梁芷安就這麼看著眼前那方玻璃,舉起琴。

“砰——”力氣比先前大了一些,玻璃窗依舊沒碎裂,琴頭出現裂痕。

“砰!”

“砰砰!”

一次比一次重,聲音一次比一次響。梁芷安維持著同一個動作,力氣不斷加重,一下又一下地砸。

每砸落一次,她的心就空一部分。

她看到那個少年的影子在她心裏遠去,看到那個傻傻跟蹤的丫頭也死了,看到一切的希望都被巨大的黑暗吞噬。她看不到任何希望,也再感受不到心痛。

她就像一個機器人,不斷重複著同一個動作。她的手已經被琴弦勒進肉裏,一滴一滴紅色的血珠順著琴弦掉落,融入地上火紅的玫瑰裏。

小提琴的頭徹底碎裂,梁芷安依舊捏著琴尾,越來越用力!

粉碎吧,碎到再也修複不了。它的主人早就不要它了,是她這個傻子以為修複了,就能回到原位!它早該化作一抹塵埃,被人遺忘。

“嘩啦!”

玻璃窗終於被砸出一個大洞,梁芷安捏著僅剩下的十幾厘米的琴尾,去砸玻璃邊緣的齒痕。

“嘩啦啦……”玻璃不斷掉落,梁芷安像個瘋子,手已鮮血淋淋。她用麻木的手,用力捏著那最後一塊琴,要毀滅這裏。

這裏的記憶太過美好,又太過殘忍。她瘋狂地想要毀滅。

濃濃的血腥味充滿了整個玻璃房。在零下三度的山頂,血腥的氣息像是隨時都會被凍結,可寒風又將它們送向遠處。

梁芷安虛脫地跪倒在地,眼前是一個有她半人高的破洞,寒風呼呼地從洞裏灌進來,溫暖如春的空間已冷地像冰窖。

她沒力氣了,扔掉那塊已被鮮血浸滿的琴尾,兩手抓起一把玫瑰,突然頹然地坐到地上,死死地抱緊身子,嗚咽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聽到四周傳來一個奇怪聲音,身子也像是被什麼盯住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