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露出來,積雪慢慢融化,氣溫像是又冷了幾度。杭南宇站在機場外,沉著臉等司機來接。
他沒有去醫院處理傷口,也沒有回家。腦中全是梁芷安決絕離去的背影。他不知自己此刻是什麼心情,悶悶的,要透不過氣。
他讓司機另外打車回去,自己開了車,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逛。此時路上車輛要比前兩天多起來,喇叭聲滴滴亂叫,擾得人心煩意亂。
杭南宇回神的時候,發現自己停在一個有些眼熟的小區外麵。
“流雲銘邸”,他跟梁芷安曾經的婚房。
杭南宇皺眉看著這片高檔住宅區,他怎麼會到這裏來了?
這房子他之前離婚的時候給了梁芷安,但現在才突然想起,她好像沒有在財產轉移書上簽字。
他打著方向盤離開的動作一頓,突然就改了主意,朝小區內駛去。
門口的保安原本見他這輛車徘徊就在注意著,近了一瞧是他,立即肅然起敬地將門打開。
杭南宇麵無表情地驅車直入,後麵忽然傳來喊聲。
“杭先生!”
杭南宇不想理,可後麵那人又喊了一句:“您夫人有串鑰匙放在物業了。”
“吱——”
杭南宇寒著臉坐在車裏,看不出具體的心思。
物業經理氣喘籲籲地追上來,他先前恰好在保安處,見到杭南宇就追了出來,摸出一把鑰匙恭敬地遞給他:“這是您夫人上次離開的時候托我們交給您的。”
他說完忽又覺得不對,杭南宇離婚又娶新歡的新聞A市誰還不知道,趕忙改口:“對不起,是您前……”
那個“妻”還沒說完,杭南宇的車就揚長而去。
杭南宇看著放在副駕駛座上的鑰匙,就跟見到殺父仇人一樣!
“梁芷安,你好樣的!這就是你的反抗嗎?”杭南宇終於懂了,梁芷安什麼東西都沒拿走,這是向他無聲抗議是吧?他杭南宇離婚,前妻一毛錢的遣散費都沒拿!
梁芷安,你果然是好樣的!杭南宇臉色越來越沉,心裏那口氣堵得他快要暈過去,後腦也鈍痛起來。
他沒做停頓地來到他們所在的樓層,但卻在拿鑰匙開門的那一刻,突然害怕起來。
腦子裏竟然在算,這個他跟梁芷安曾經的家,他來過幾次?
仔細算了算,發現十個手指的數都不到。三年時間,他來這裏屈指可數。可是他發現,閉上眼,裏麵的擺設曆曆在目,竟然無比清晰。
杭南宇深吸一口氣,還是開了進去。
入目是淺藍色的玄關,帶著一絲淡淡的憂鬱。但又擺放著橘色的小物件,讓整個色彩都明亮起來。
杭南宇才踏出一步,自己那顆煩躁地快要爆炸的心,忽然就安靜了下來。
屋裏還是他記憶中的樣子:米黃色的布藝沙發,上麵擺放著幾個彩虹色的抱枕,水晶茶幾,淡綠羊毛地毯……每一處都是溫馨可人。
“南宇,你喜歡什麼風格的裝修?歐式?地中海?還是森林係?”
那是他們領證後,梁芷安高興地問他要怎麼布置他們的家。杭南宇還記得,她問他時眼裏滿含的期待和幸福。那雙眸子,亮得好似燦爛的星辰。
他是怎麼回答的?
杭南宇頹然地坐在沙發上,他記得,他什麼都沒回答。
那時候他已習慣她黏人的纏功,隨便她在旁邊嘮叨什麼,都不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個小女人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淡,變得越來越安靜?
當某天杭南宇想起,耳旁已許久沒有梁芷安的嘰嘰喳喳。
杭南宇看著這屋子裏的一切,腦中想起的都是回到這裏來,梁芷安一次比一次勉強的笑容。
“南宇,我做了你喜歡吃的菜,你要不要留下吃頓飯再走?”
“南宇,我學了好久,很好吃的,真的不騙你。”
他當時急著出差,淡淡掃了她一眼就出去了,眼角餘光隻瞥到小女人落寞地對著滿滿一桌子的菜。
“南宇,你今晚可不可以留下來?那個,我保證我隻睡沙發,絕對不去打擾你!”
杭南宇後來才記起,那天是十二月四號,雙子座流星雨降臨的日子,梁芷安的生日。
他也不知道,為何要在今年梁芷安生日的時候約她去山頂,那時候,腦中忽然就想起幾年前的那天,她小心翼翼求他留下的樣子。
這個房子裏,到處都是梁芷安的氣息。杭南宇的後腦悶悶地疼,可他卻不想再起來。
閉上眼,是她轉身離開的一幕。
杭南宇冷笑:“梁芷安,你終於贏了一回。”
他承認,這一回合是他輸了。她默默地為他做了那麼多,真當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