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相互折磨了這麼多年,如今她的身邊終於出現了其他人。
杭南宇的視線落在林光熙身上,耳中響起的都是林光熙的話。
“你當初為了別人可以放棄她,我做不到。即使她最後還是不能愛上我,我也不會放棄她!”
杭南宇緊盯著林光熙沉睡的模樣,這個男人在睡夢中都皺著眉頭。他不確定當年的事情林光熙知道多少,他真的可以信任嗎?
他伸出手,緩緩靠近林光熙的脖子。如果他此時下狠手,是可以解決掉這個定時炸彈。可是眼前忽然浮現出梁芷安痛苦的眼神。
最終,他放下手,深深地看了梁芷安一眼,站起來往外走。
玻璃門被輕輕關上。這座他一點點親手修複起來的花房,再也跟他無關。他站在屋外,抬頭看著紛紛揚揚落下來的雪花,視線最後回到相擁而眠的兩人身上。
花房內外溫差極大,很快玻璃上就暈上了一層薄霧,裏麵的景物越來越模糊,到最後什麼都看不見。
雪靜靜地下著,像是要將一切都掩埋。
林光熙醒來時,梁芷安還沒醒。他揉揉額頭,暈地厲害。他淺眠,即使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也睡不了多久。
他轉頭看了下四周,外麵天還沒全亮,隻有積雪反射出來的光,白茫茫一片。屋子裏,卻依舊溫暖如春。
看玫瑰的長勢,這裏的暖氣一定沒斷過。
他低頭看了下懷中的女人,神色有些複雜。他聽說過這裏發生的事情,知道這個玻璃花房,知道梁芷安在這山頂上遭受過的一切。
“也許,他是真的將你放在心上的吧。”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是從最近這段時間杭南宇的反應來看,他是在關心著梁芷安的。這玻璃花房,就是最好的證明。
他活動了一下身子,坐了一夜腿都麻了。隨後趁著梁芷安熟睡,將衣服替她裹了裹,抱起她推門走了出去。
花房外,已經是另外一個世界,白雪皚皚,銀裝素裹,像是真的掩蓋了一切。林光熙低頭用嘴叼著衣服,將梁芷安的臉蓋起來,穩步往山下走去。
路上積了雪,不是很好走,他走得很緩慢。
山頂上,除了這一座溫暖的玻璃花房外,本應不再有其他。林光熙沒有發現,就在花房的背後,多了一個雪人。
雪人很高大,足有一米九多,安靜地矗立在那裏。
遠了,慢慢從視線裏脫離。杭南宇眼睜睜地看著梁芷安被那個男人抱著遠去,他的心,也慢慢地空了。
“真的很冷。那一次,你是不是也這樣冷?”這些話,永遠問不出口。
當年,那個細心準備,小心翼翼地邀請他來看流星雨的女孩,在沒等到要等的人時,獨自一人站在這裏時,是不是也這樣冷?
“永遠那麼傻。”杭南宇看著慢慢遠離視線的梁芷安,想牽一下嘴角,卻發現臉早就麻掉了。此時,怕也就隻有他的思維還是清醒的。
那是杭南宇第一次認識到梁芷安的固執。他一直想不通,一個女孩子哪裏來的那麼多勇氣,可以獨自一人在這寒風淩冽的山頂等一晚上。
現在,他也站在這裏,感受著當年她的心情。他一直都沒告訴她,他以為她不會等下去。
多年後,他借著報複的名義,卻用了十分的真心準備著這個玻璃花房。他學著她以前的語氣,一樣樣詢問她的喜好。
她喜歡玫瑰,喜歡紅酒,喜歡七分熟的牛排,喜歡看流星雨。他一樣樣照辦。她穿著最美的禮服前來,那一刻,他真的想就那樣沉淪下去。
可最終……
杭南宇連苦笑都擠不出,他早就沒有資格了。隻能像現在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她離開。
梁芷安是在半道上醒過來的,那時候林光熙已經抱著她深一腳淺一腳走了好長一段路。若是以往,林光熙一定會可憐兮兮地撒嬌。
但此刻,看到出梁芷安沉著的臉,他默默將話都咽了下去。
梁芷安自己下來走,山路上的雪不是很厚,但有點滑。她走得很慢,視線慢慢掃過前方,神情還有些恍惚。
這些天發生的一切,對於她來說,都難以接受。但仔細一想,其實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她故意不去看林光熙小心翼翼的樣子,自顧自地往下走。
但在半道上時,她突然停下來,盯著一處看了好幾秒,猛地加快腳步。
眼淚洶湧,濕了臉龐。她緊咬著唇,眼淚卻還是不斷地掉。
林光熙立即就慌了,手忙腳亂地哄著。
梁芷安隻拚命地咬著唇,腳步飛快。
在他們身後的山路一邊,矗立著兩隻豬形的路燈,矮的那隻已經很舊,旁邊那隻高的顏色要新一些。
高的那隻,伸著胖嘟嘟的蹄子,遮在矮的那隻頭上。
梁芷安拚命忍著,眼淚止也止不住。矮的那一隻,是她當年費勁心思放在這邊的路燈,多年後,它的身邊有了守護者。
可惜,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