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鳳瞧著阿妹昨天鬧累了之後,一覺睡到晚上九點,叫起來吃了晚飯之後,又繼續睡,睡到早上六點多鍾就醒了,醒了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讓趙鳳給她打洗臉水來,她說她不想那麼窩囊那麼狼狽地見人,她要收拾收拾自己,才好見今天要來看她的齊琪。
卿爾爾幫梁阿妹梳了個高高的馬尾,顯得人有精神些,又拿了潤膚霜給她抹了臉,選了一套淺米色的連衣裙給她換上,準備的差不多了之後,梁全德才把輪椅推進屋子裏來。
輪椅其實在梁阿妹出院的時候就買好了,隻是在把梁阿妹送回來之後,她就再也不願意看見它,梁全德隻好把它收起來,昨晚上他加班回來之後,聽卿爾爾說要把輪椅拿出來用的時候,他心裏邊是說不出來的高興和激動,他的閨女他不是不心疼,他也不想看見自己閨女下半輩子就得靠輪椅生活,可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更不想自己女兒躺在床上一輩子,當阿妹手稍稍有些力氣的時候,就把輪椅推翻到一邊,朝著鬧著要把輪椅扔掉,他那時候心裏不好過呀,他不抱有其他的要求和期望,隻希望自己女兒能好好的,就算是以後都要靠輪椅,他也認了!
梁全德一隻手穿過阿妹的背部,一隻手穿過阿妹的膝蓋,兩手同時用力把阿妹從床上抱起來,梁阿妹配合地把雙手放在她爸的肩上,雙眼全神貫注地看著她爸小心翼翼地彎腰,然後屈膝,以一個艱難的姿勢把她安置在輪椅上,確定不會有差錯了才慢慢鬆開手去,隨後卿爾爾上前把手裏先前準備好的小毯子蓋在她的腿上,一切就算是完工了。
這對於梁阿妹而言,像是完成了一個神聖的儀式,壓抑了幾個月的情緒,像噩夢一樣無法接受的事實,在那一刻都變得無關緊要,跨出這一步,她就不允許自己再去回想以前的是是非非,發生的所有事情她都要去學著接受了,她也不再是以前那個梁阿妹!
前一天晚上卿爾爾打了電話給齊琪,問她有沒有時間來看看阿妹,第二天一大早齊琪就提著些水果之類的東西風風火火地上門了,因為時間還很早,周圍居住的人家都沒有開門,再加上趙鳳也不再做什麼生意,梁阿妹家的門平日裏都是關著的。
齊琪在門口站了很久,手伸到門板上剛想敲下去,卻又立馬縮了回來,來來回回好幾次都沒下得了心去敲門。她不是個像梁阿妹一樣擅長於學習的人,她跟梁阿妹相識幾年,算得上是知心知底的,梁阿妹學習成績一向就是拔尖的,可用她的話來說,隻能說是她擅長並不是喜好,梁阿妹把學習當做的是一個途徑,一個讓她離成功越來越近的渠道,可她不是,她家裏人什麼都給她安排好了,她對學習也就不太上心了,學校掛紅榜的那天,她現在想起來都還覺得後悔,梁阿妹當天打電話給她,讓她一塊兒去學校看紅榜,她還記得她當時嘻嘻哈哈地說:“一大早跑去看紅榜的是優等生和往屆生的事兒,我才沒興趣去看一堆兒考好了的人要發瘋的樣子,我啊,就等著下午學校紅榜都要沒人了的時候,偷偷摸摸地瞧著自個分數就行了。”
現在想起來,她要是當時陪她一塊兒去了多好,說不定就沒有後來的事情了,至少她能夠拉著她不讓她進教學樓裏邊去,或者說她半道上就把她拽回家去也是好的呀,後來她陸陸續續知道了這事的一些消息,大概就知道了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齊琪在門口踱步,不知不覺又過去十幾分鍾,這會兒天都已經大亮,太陽都已經是照到了家門口,她在門口台階上坐了半響,實在是坐不住了,心裏越怕看到梁阿妹現在的樣子就越是像貓爪一樣撓人,她站起來拍了拍屁股,甩了甩腦袋,什麼都不去多想,直接敲了門。
過了沒一會兒,有個中年婦女給她開了門,她一眼就認出是梁阿妹的媽媽,隻是比起以前她見著的時候變了不少,女人一憔悴了就顯老了,她立馬出聲問好:“阿姨好,我是阿妹的同學,我來看看她。”
“是齊琪吧,來,孩子快進來,阿妹在樓上客廳坐著等你呢,剛才還在還念叨你怎地還不來呢。”趙鳳眼裏有了些光彩,一邊說著幾句家常話一邊把齊琪帶到了樓上客廳。
客廳門沒關,走到門口就聽見裏邊電視的聲音,齊琪進門低頭脫了鞋,抬頭的一瞬間就撞上梁阿妹的目光,愣在哪裏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還是梁阿妹先開口說了話:“齊琪,你又睡過頭了?說的九點,現在都九點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