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林卡坐在雲間城裏發呆,眼睛直直的,腦子裏全是烏爾冬。
丞相說有辦法的,可是他一直也沒說,隻是將國王請出來。國王也是很吃驚,終於有一件事情能讓他將眼睛睜得老大。
國王安慰了法林卡,國王語言還是軟弱的,和他的腔調一樣軟弱,不過這些語言畢竟是國王的語言,所以也就有了別樣的份量。
法林卡沒有言語,國王的話都落入了水裏,連一點回音也沒有。自己就覺得有些索然,拿眼睛找丞相。
丞相在一旁躊躇著,此時和國王四目相對,像是用眼光商量著什麼。
終於丞相說話了,他說話前咳嗽了一聲,這是他說話的前奏。
他說:法林卡陛下,我們的國王願意為您的弟弟祈禱。
法林卡轉過臉問:請問有用嗎?
丞相點點頭說:當然有用,我們國王可以和聖域對話,這是我們國王的天賦。
丞相的話令法林卡即感動又疑惑,可是眼下沒有別的辦法,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法林卡謝過國王,國王點點頭,沒有特別的表現。
國王開始準備祈禱。法林卡沒想到祈禱要如此麻煩,需要整個皇宮行動起來。
國王開始沐浴更衣,然後是焚香斷食。這需要整整一天。宮女們不停地做貢品,一盤一盤,花色各異。宮門之外的工匠正嗨呀嗨呀拉大鋸,他們在做一架高高的雲梯。
法林卡從宮裏轉到宮外,不明白他們搞個祈禱為什麼弄出這麼大動靜。
丞相忙裏忙外,不停地催促各個小組,此時轟督帶著一隊壯漢來抬雲梯,他們排成兩排,轟督一聲號子響,雲梯上肩,然後一步一步往山上去。
出於好奇,法林卡就跟在後麵。這隊壯漢竟然抬著雲梯上了山,他們每走一步都沉重地喊一聲號子,走幾步就要歇息一下,但是隻能原地站著,不能將梯子放下。
花了很長時間,他們才將梯子抬到山頂。終於可以歇息一下,梯子剛放到地上,這群壯漢就癱倒在地。
法林卡問他們抬雲梯做什麼?
轟督指著巨石說,要將雲梯架到巨石上,然後送國王上去,國王要在巨石上祈禱三天。
法林卡抬頭看著眼前的巨石,頓時感到一陣心痛。這巨石高有數丈,孤零零站在山頂,上麵風聲如雷,而且麵積肯定極小,在上麵祈禱簡直是不可想象。
這很危險呀,國王如果有危險怎麼辦?法林卡問。
轟督的眼中淚汪汪的,他說是很危險的,而且國王要在上麵呆三天,上麵一定是狂風肆虐,很可能雨雪交加啊。
轟督的話像一塊石頭壓在法林卡心頭,他在權衡這樣做值不值得。此時轟督已經帶領大家豎立雲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梯子搭在石頭頂端,轟督親自上去試了試,確定沒有問題。他下來的時候帽子被刮掉了,頭發和胡子也亂糟糟的。
他嘟囔道:上麵簡直是地獄。
這句話飄進法林卡的耳朵,這堅定了他的決心。回去的時候轟督依舊話嘮,可是法林卡一言不發。
法林卡問丞相:國王的祈禱真的有用嗎?
麵對如此直接的問題,丞相猶豫了,他沉吟片刻。就在他沉吟的時候,法林卡說如果沒有確切的把握,請不要讓尊貴的國王冒險。
丞相說:這是國王自己的決定,沒有人逼迫他。
是嗎?法林卡略感意外,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隻是請丞相轉告自己的意思,丞相答應了。
不知丞相轉達了法林卡的意思沒有,但是結果沒有改變,國王出發了。
國王經過一天的沐浴更衣齋戒,以全新麵目出現在皇宮門口。他全身素白,長發披肩,光著腳,麵部莊嚴。麵對來送行的全部大臣和全城百姓,國王深深一禮,全體臣民匍匐在地,山呼萬歲。
法林卡為這一幕而感到。
國王轉身拉起法林卡的手,微笑著說我會向神祈求的,我一定讓烏爾冬回來。
法林卡跪倒在地,泣不成聲,一時不能用語言表達自己的心情。
在眾人的簇擁下,國王緩緩等上始祖山,路過始祖廟時國王進去朝覲了一番,隨後步入山頂,宮女們早將貢品擺滿巨石周圍,一個長長的供桌上放著香爐,國王焚香默念一番,然後將香插入香爐。
一切禮畢,國王慢慢登上雲梯,風將他的長袍吹起,風將他的長發吹起,他頭也不回地往上走去。
下麵的臣民高呼:神佑我主。
等大家再抬起頭的時候,巨石上已經站定一人,白衣長發,迎風而立。此時看去真如神人一般。
轟督命人撤去了雲梯,國王被孤零零地丟棄在巨石上。
就在大家將要離開時,晴朗的天空烏雲密布,如驚濤翻滾,很快雷聲大作,閃電交加,豆大的雨滴如利箭齊射,大家驚恐地回看巨石上的國王。